首页 男生 其他 一花一酒一仙人,亦眠亦醉亦长生

一花一酒一仙人,亦眠亦醉亦长生 第121章

  “我的心愿没有实现,这个愿望当然就是空出来了,所以这是其中一个心愿,”陶眠掰着手指头数,“然而我满怀期待而来,却空落落地回去,心灵上受到巨大打击、和创伤,所以,这个值第二个心愿。”

  他给大祭司比了两根手指。

  别的时候懒得动脑子,要白嫖了转得比谁都快。

  一听陶眠说“两个心愿”,少女有些焦急。这样不是得寸进尺么!再说大祭司,他的身体……

  “不过考虑到你年纪一大把了,”陶眠这个在场年纪最大的还好意思说别人,“我也不好再多刁难,所以,我只要兑换原本的愿望即可。”

  这个不算过分。

  陶眠把机会让出来,给两个年轻人之一,这也是他一开始的想法。

  “你只有一个心愿,”大祭司说话缓缓,“但是你的同行人,却有两位。这又要如何抉择呢?”

  “这个简单。给我点时间,我问问他们。”

  陶眠风风火火,说着就要把盘起来的腿顺直,起身准备向外走。

  大祭司在他身后,幽幽提醒一句。

  “我有一言,想要提前说与阁下听。我劝阁下最好选择那位年轻的女子。”

  “这是为何?”陶眠回首,直率地问出声。

  大祭司轻轻摇了两下头。

  “阁下对这其中的缘由心知肚明,又何必再多问一句呢?”

  “谜语人?不喜欢。”陶眠嘟囔着,继续沿着刚刚的路,推门而出。

  门内。

  大祭司取了一根银针,一手掀开香炉的莲形盖,徐徐地挑弄着里面的香灰。

  少女这回终于走上前,给大祭司杯中的冷茶换掉,又恭谨地询问他是否需要其他的物件,她会取来。

  大祭司摇摇头,让她坐在这里,陪他说说话。

  两人其实是同宗的血亲,少女身上,也蕴藏着强大的念力。只是她年纪尚轻,还不懂得如何发掘这股力量。

  不过大祭司并不急迫。哪怕是他自己,也是在耳顺之年,才真正地贯通古今,参悟星辰的奥秘。

  人间复去来,大祭司从少年走进中年,步入老年,又从老年回到少年时,仿佛两度轮回。

  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

  和深居简出的小陶仙君不同,他一直在人间行走,见惯了离别,看淡了生死。

  他作为人的那部分肉身在逐渐走向消亡,贴近神的灵魂却在趋近永生。

  这样的矛盾处在他的体内许多年,撕扯着、拉锯着。

  他曾经努力地保持自己的完整,想作为人活下来,又向星辰靠拢。但当那相背的力气超过了承受的极限,变得破碎时,他发觉,这样似乎没什么不好。

  是人是仙,又如何呢?

  那天际的繁星,各不相同,却又都在沿着轨道而行。

  人或者仙,都有自己的道须行。

  哪怕荆棘遍布,纵然遍体鳞伤,也要不停地走。

  周行而不殆,万事万物皆然。

  少女聆听着大祭司的教诲。她太年轻,许多话听不懂。

  但大祭司说,你只要把这些话刻在脑海之中,剩下的,就交给时光来印证。

  “小时候,孩童总是被传授许多大道理。”

  大祭司沉静地望着少女,虽然看起来他要比少女年纪小、更童稚,但他那说话时的神情和语速,却又无一不在昭示着,这是一位长辈在对他寄予厚望的晚辈传道。

  “那些道理,不是要一个孩子能在几岁的时候就领悟。而是让他在未来的某一天,遇到过不去的坎坷时,不经意间,会回想起儿时听过的某句话,这或许就能救下他的命。”

  少女摇着脑袋。

  “大祭司,我还是不懂。真的有这般奇妙么?再说,我现在有大祭祀,有兄长,有镇子上的叔叔伯伯们,我想,不会有什么渡不过的河水,翻不过的山峰。”

  大祭司慈蔼地笑了。

  “让你提前懂得这些道理,是因为迟早有一日,你会发现,你的身边空无一人,唯一依靠的只有自己。

  当你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就是你真正长大成人的时候。”

  大祭司摸了摸少女的头。

  “但是,要慢慢来,万事急不得。现在,你就尽情地在长辈和亲人的庇护下,无忧无虑地生活吧。”

  ……

  屋外。

  陶眠把里面的情况经历和另外两个同行的年轻人絮叨一遍。当然,他没有说得那么具体,只是说大祭司因为水平不行,没法实现他的心愿。

  现在要转让心愿。

  李风蝉摆摆手,说她无所谓,让沈泊舟去。

  沈泊舟又是个不紧不慢的性子。虽然关于自身的疑惑重重,但他不愿强求。

  最后是李风蝉强拉着沈泊舟来到了大祭司的房屋外。

  “我也没什么心愿,娘死得太早,爹又是那样的爹。我不图名利,不图富贵,身上也没什么秘密要解惑,”李风蝉噼里啪啦地解释她为什么放弃这个机会,“但你不一样啊!晌午之前你还在发疯,太突然了。我劝你让大祭司看看,能不能给点灵丹妙药,把你这疯病治好。”

  六船有些无助地看向陶眠,小陶仙君完全把大祭司叮嘱他的话当成风筝放了。

  “你就去吧小六。既然小风蝉都这么说了,就别推辞了。”

  六船被两个煽动大师忽悠着,来到了大祭司的屋前。

  这时陶眠和李风蝉借着“回避”的由头,又不知道跑去哪里疯玩了。

  只剩下六船一人,孤伶伶地站在门外。

  屋内有烛火的暖光,消减了人的担忧不安。

  他反手叩了叩门,里面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

  “请进来吧。”

  第176章 残魂

  厅堂内浅香缭绕,不会让人觉得甜腻反胃,反而提神醒脑,心旷神怡。

  被这样的香气环绕,沈泊舟的神经也渐渐舒缓。

  他第一眼就望见了案几之后的大祭司,随后是在侧边的少女。

  那位少女正在往一个空的青玉杯中斟茶,这杯应该是属于客人的。

  大祭司语气平和,声音很有安抚人心的魔力。

  “坐在我对面就好,请随意些,不必拘谨。”

  沈泊舟望着那空空的蒲团,向前走了几步,和大祭司一样,采用了跪坐的姿势。

  少年模样的祭司,从他进门的一开始,就在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你很守礼,”大祭司说道,“我见过许多能人异士。他们大多豪放不羁。”

  大祭司的遣词造句可谓很客气了。那些之前来找他兑换心愿的人,不是非常强硬地让他做这做那,就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只将他视为一个年轻的神棍。

  沈泊舟自谦两句,但没有说得太多。

  他还想早点结束,然后和陶眠他们会合,出去玩。

  大祭司这把年纪看人很准。方才在外面,因为各种因素的干扰,让他没法看得太清。

  现在四周安静下来,关于眼前这位青年,大祭司也多少看出了些别的内容。

  “你的心思很乱,不如你表现的那般从容、波澜不惊,”大祭司缓缓道,“而且,你的心愿也不止一个。它们对于你而言,每一个都至关重要,你甚至无法将其排出一个次序。”

  六船被说中了心思,他的心中起了一丝波澜,但面容上仍然是镇定的。

  “我的确有很多想法。但我想,如果要我真的做出一个抉择,那么我希望……”

  六船说到这里时,声音停顿了一瞬。

  厅堂的某个角落似乎摆放了计算时间的滴漏,水滴声有节奏地在空荡荡的厅堂之中回响。

  六船的思绪也随着那滴滴答答的响动而起伏。

  “我希望,”他把声音放得很轻,“能在这具躯壳之内,留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大祭司望着他,一双眼睛仿佛能洞察万物。

  “你的性格不像是会执着于某件事的人。为何此番改了性情?”

  六船摇首,苦笑。

  “我哪里是什么‘不会执着’的人呢?我游荡的魂魄偶然间闯入这具陌生的躯体,尝到了生的滋味,所以我贪生。在那之后,磨难重重。我的……师父耗费大量的心力将我救回,甚至此番离山,也是为了治这副不堪一击的肉身,因此,我怕死。

  我也不过是这样,一个卑劣的贪生怕死之徒罢了。”

  六船第一次吐露他关于生死的心声,或许是这间厅堂真的有一股玄力,或许是大祭司那双饱含岁月的眼眸看向一个人的时候,没有人不会对他袒露内心最不堪的想法。

  “我知道,我是夺走了某个人活下来的机会。但这令人不耻的行为,却反而总是让我庆幸。现在他的灵魂重新浮现了,他要抢夺这具身体的掌控权。我只是借宿在这里的魂灵,又怎么有力量,能……”

  六船的话戛然而止。

  大祭司忽而伸出手,把摆在另一边的茶杯,向六船的方向推了推,示意他饮些茶水。

  六船顺应了他的好意,端起茶杯,慢慢地吹着上面的热气。

  “你好像看轻了自己,”大祭司说,“你一心认为,自己不如这具身体原有的灵魂强大,仿佛只是一个偷窃了别人生命的贼,自惭形秽。”

  “但你可有想过,为何你漂泊世间无数春秋呢?”

  “我……”

  六船被大祭司的问题问住了。他过去想过这个问题,但每次给自己的答案都是,他一个孤魂野鬼,或许是受了什么罪罚,才不能转世投胎。

  这样就更凄惨了,一个有罪的灵魂……

  “万事皆有缘起,你不是凭空落在人间的游魂,你天然地背负着你的使命。那不是漂泊,那其实是等待。你是为了与某人相逢,才在世间游荡。”

  “是……我的师父么?”

  大祭司神秘地笑笑。

  “你的师父,是有大修为、大造化的人。他秉性至善至真,如同山间璞玉。天道偏爱他,却又要历练他。他的红尘之缘未尽,待到历练休止,他必有大成。”

  “但到那时候,或许我,还有今后的师弟或师妹,恐怕就没办法见证师父的那一时刻了。”

  六船哂笑一声。

  师父是长生的仙,徒弟却是短命的鬼。或许这对于双方而言,都不失为一种诅咒。

  大祭司摇了摇头,不赞同他的说法。

  “何必如此悲观呢。”

  六船面露不解之色,但大祭司这次却不再为他解惑。

  “现在来聊聊你的心愿吧。”

  大祭司语气平淡,扔给六船一个劲爆消息。

  “在这具躯体之上,寄宿着三缕魂魄。一缕是齐全的,另外两缕都是残缺的。你想……舍掉哪一个呢?”

  第177章 桃花山的六弟子姓六

  六船在大祭司面前做出重大抉择的时候,陶眠在和李风蝉争论糖饼好吃还是咸饼好吃。

  “饼当然要吃甜的,”陶眠是无比坚持的糖派,无论是饼粽子还是豆腐脑,必须是甜的,“不然怎么吃?”

  “甜饼好奇怪,”李风蝉的眼睛眉毛鼻子皱在一处,“热的甜饼里面的糖都化开了,黏嗒嗒的,又烫。”

  他们俩像小孩子斗嘴似的,围绕这么个小小的话题,争论不休。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