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因为茶壶就在那儿
不。
还不能确定。满是钩子的地表会有其他可能形成吗?
虽然以查感受到几乎无法压抑的急切(说真的,他有几百年没这么急切过了),但他还是下意识这么思考起来。
不过,那辽远的视野消失线和带弧度的地面相交之处,确实有什么卧在那里的巨大东西。
暗褐色的东西。
非常的宽,高度则是宽度的五分之一,表面似乎开着不少小窗,孤零零地俯卧在那里,像一个平放下来的建筑物的东西。
像“躺下的塔”。
如果可以确定那东西真的是“躺下的塔”的话,如果有两样描述和那首《钩子!扎!爱它!》相同的话,终道之末背面和“终一母星幻想”的关联性质就有足够的说服力了。
绝对会有足够的说服力。
就像在月球背面先看到满地的植物浸泡过的残渣,然后又捡到一把茶壶一样。
无法说这和茶没有关系,真的。
那把茶壶对于“终一母星幻想”可信性的加强至关重要。
“终一母星幻想”。
这种庞大的,不可思议,可能会导致对世界的认识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猜想。“破除世界”等级的猜想。
第一等级的猜想。
任何蛛丝马迹,努力去挖掘它的任何蛛丝马迹,对任何领域的任何学者而言,都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以查不禁翅膀一拍,向那个方向疾冲。
“一定要去那里看一看。一定要去那里。呃。拜托,就看一眼。”
柯启尔的暗示在他脑中响起,简直正确的有些多余了。
这件事对天使来说应当也是无法抗拒的。以查问都不用问就知道。
同一瞬间,似乎场景和时机似乎都不那么合适的当口,他们都感受到了某种意义上的无暇多顾,奋不顾身。
他们必须去捡那把茶壶。
如果它是一把茶壶的话,他们必须捡到它。
因为茶壶就在那儿。
凸出地面的巨大尖勾——每一个约有十五米高,组成寒气森森,富有危险意味的稀疏森林。
以查腾起身尽量在满是缺口的空气中飞高一些。让那些尖勾从身下划过。
他眼睛无意间向下一瞥。
终道之末的背面并不平整。除了每个钩子根部放大的死鸡皮一样的凸起,他正经过两道割伤一般的鲜红裂沟。
那里面有暗红光芒一闪。
有些迟钝的警惕心刚刚开始大声作响的时候,连续的红光,挟带一阵疾风暴雨般的攻击从那两道裂沟中射出,笼罩了他们——
来自专业战争贩子的攻击?
思绪还在转,不过转的很慢。手下意识去抵挡。六只翅膀用力向后一划。
他没打算减速,要更快的前冲……冲向那把茶壶。
以查感觉后背被谁用力拉了一下。
“证。”以查连忙说。
他能听到柯启尔也说“证。”
“赤道。”专业赌徒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段对话迅速失去了意义。
因为赌徒不由分说,直接抓起他们俩,在那连续不断攻击的缝隙中迅捷而准确地闪躲了几下。
一大蓬天罗地网般的新攻击罩来,他拎着以查和柯启尔扭过一个诡异的角度,毫无征兆地垂直下拍,把他们按在另一道较小的空裂沟中。
他们没有中任何一道攻击,一道都没有。
但以查感觉浑身都被摔散了。
行动被阻止,他躺在地沟里,感觉有点胸闷气短。
气氛一时降到了冰点——只是修辞罢了。气温已经在冰点以下好长时间了。
以查和柯启尔一时都没说话。
还是看不到他们,虽然明知道近在咫尺。以查不知道柯启尔有没有正在用“暗示”向赌徒试图说明什么——
不管他们说什么,传递过去无非也只可能被过滤的只剩下的情绪输出。
向专业赌徒情绪输出是没意义的……
以查坐起身,想继续去望那可疑的像是“躺下的塔”的东西。
几乎是同时,三件事发生:
一大蓬红光射来;赌徒把他按了回去躲掉攻击。
红光从他的头皮上擦过。
商量好的信仰词中并没有表达感谢的,因此以查什么也没有说。
能通过肩膀上的手感觉到赌徒正在从另一边使劲——想都不用想,应该是他把同样想要蹦跶出去的柯启尔也一把拽了回来。
“赤道。”专业赌徒有点无奈地道。
他的意思以查当然明白。
他们刚一进入这里应该就被专业战争贩子察觉了。现在他应当已经启动了对他们的攻击——
刚才对他们发动自动攻击的设施有可能是他的,也可能是他能够轻松利用环境上的一切因素来对付敌人的缘故——
仔细想想,这种事情对于具有“战争贩子”这种称号的殉道者来说并不难以做到。
不管怎么说,以查明白赌徒的意思。
“小心。”“不要贸然行动”“不要接近那里”“走错路了”之类的。
无论是其中的哪一种提醒都是贴心的,正确的。
而且他确实救了他们。
这真的很加分。
“赤道。”以查说。
“赤道。”柯启尔也理直气壮地说。
“赤道。”专业赌徒说。
静了几秒钟。
“赤道。”以查和柯启尔同声说。
又静了。
这次,光线也消失了。
鲜红的裂沟。两旁戳出地面的高大钩子。不远处的,雾状的虚无。都从他们眼中消失了。
“证。”虽然不讲理的黑暗已经司空见惯,以查还是试探性地道。
“证!”柯启尔叫道。
看来一切无事。
“好了,快说。”
赌徒的声音从右方响了起来。“你们到底要干嘛?”
“这怎么回事?”以查迅速问。
他们好像又可以正常对话了。
“这是我的‘共谋暂停’。”专业赌徒说。“我专门开辟的一个小法则场景。
场景很小,我浓缩过的权限可以暂时盖掉他的语言规则,坚持不了多久。快说,你们要到哪里去?”
“我们要看躺下的……”柯启尔的话说到一半。
“等等。”
以查突然打断了他。“有一个更适合在你我之间讨论的问题。”
他压低语气。“你能看到我们?”
以查望着眼前的黑暗——他现在也看不到专业赌徒。
他之前有一段时间没看到专业赌徒,没听到他的信息了。
但刚刚他们遇险的时候,明明他们什么话也没有说——甚至连信仰词也没念。
赌徒却准确地找到了他们的位置。成功把他们拉走营救。
联想到他一进入这里,没有任何犹豫就直奔红墙而去的话……
“啊。是的。当然。”赌徒说道。
第220章 肝胆之言
“你看得到!”柯启尔惊讶地说。
“所以你们看不见我吗?”赌徒问。
他似乎具有同等的惊讶,但表现的完全不明显。
“缝隙。”柯启尔说,“是的!”
“关于视觉规则的分析得更新了。”以查坐了下来,靠在裂沟内部的弧形壁上。
他暂时把心情从“终一母星幻想”上收回。
问题很多。
问题毕竟就在眼前。
“不过,我想我对战争贩子意图的估计应该没错。”
以查几乎没有停顿,快速地道:
“目前的视觉规则加上他的语言规则,无疑是想要让进入这个规则场的任何团体中的所有个体陷入到孤军奋战的局面里。”
“呃。他为什么不直接攻击消灭来者呢?”柯启尔说,随后意识到自己的思路太残忍而开始大抽凉气。
“因为他是战争贩子。不是杀手。他的目的永远是挑起争斗,其他的都只是手段。”
以查耸了耸肩。“何况,来者数目越多,这个方法效率越高。自相残杀对他来说应该是最好的。应该满足了他想要的每方面的要求。
因此我才会一直下意识认为:他设下的语言和视觉规则,都是在阻止我们看到同伴。”
“或许我不算你们的同伴。”赌徒笑道。
“事实上也许。”以查冷淡地说,“但你自己不能有这样的想法。也许他就是对每个受影响的个体都施加了一些随机调整,而已。
好让他们在压力和心理孤立的双重状态下产生这样的念头——记得吧,那个名词。愚蠢群集学名词——自开头的那个。”他转头冲着柯启尔的方向。
“自我分化。”柯启尔帮他补充道,顺便小声嘟囔:
“另外,群集学并不愚蠢。它是操纵学的理论基础哩。”
“对。自我分化。这是战争贩子想对所有闯入者造成的状态。”
以查没继续学术讨论的话题——平时他难免在此开展一个三天三夜唇枪舌剑的大战。
“最好不要有这样的想法。从现在开始最好不要把思考重心放在我们之间的差异上。”
以查拍了拍手——虽然他们听不见。但语气已经说明了一切。“不知道战争贩子已经在这地方做了多么充分的准备。
不过,如果你们有任何防御手段的话,请把防御设置在我们三个和周围环境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