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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明肝生活技能 第169章

  张思敬听到消息,黄时行立刻对判决不服,再次告到了府衙。

  张思敬当场下达判签,五峰山诸户争产,在勘察清楚之前由府衙的衙役查封各家田庄!

  府衙的衙役上山,总算是停下来修建五峰山水坝的工程。

  折腾了七天时间,黄家牵头这些大户花掉了近千两银子,才算是得到了一个“争产田亩待勘,暂停赎买”的府衙判决。

  黄家终于回过味来,这山上的田,似乎也没值这么多银子啊?

  而这时候,一则流言在南平城传播开。

  陶公公愿意出三倍的水田价格,赎买五峰山上的土地,但是要官府勘明面积的,没有争讼的土地。

  原本跟着黄家提告的各家大户,暗中又有了动作。

  明代打官司的故事,感兴趣可以看《显微镜下的大明》,书里有个大户和寺院争夺祖坟的案子,两边打官司,几乎都被拖垮了。

  当然,真实的权斗是毛子喝大了造反,最真实的商战就是马斯克和扎克伯格无限制格斗,哈哈哈,世界比魔幻多了,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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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3章 人口和土地

  临时搭建的草庐中,苏泽正在给一名山中的农民号脉。

  在他的身边,邵家医馆的邵先学和邵先进正在杵药,一群年轻的读书人在这个临时营地附近忙碌着。

  八月二十日的时候,海瑞正式接到了朝廷的任命,他要前往浙江淳安县担任知县,这些日子他都在收拾东西。

  邵家兄弟是海瑞刚刚收的学生,苏泽很自然的接过了教导他们的职责。

  苏泽干脆将他们拉到了五峰山上,一边做事一边学习。

  对于这群年轻人来说,能走出学堂在五峰山上宿营学习,也是一次难得的体验。

  苏泽上午讲课,下午就带着他们在营地附近劳动。

  除了这些海瑞收的学生之外,县学如今也放了暑假。

  大明学校有寒暑二假,夏季最热的两个月和冬季过年前后都是不上课的。

  县学生中和苏泽相熟的几个人,也都随着苏泽上了五峰山。

  李起元正在带着养济院的孩子们学着丈量土地,苏泽屋里那份详细的五峰山地图就是李起元带着测绘的。

  李家本来就是算夫子出身,丈田也是他家的祖传手艺,在接受了苏泽的微积分启蒙之后,这些日子他一边实践一边学习,算学突飞猛进。

  陈朝源和王逊则带着县衙的书吏,在五峰山上进行编户齐民。

  苏泽将编户齐民的建议提交给县衙,白知县第一时间就派出了吏员上山。

  原因也很简单,人口增长也是官员政绩考核的重要部分。

  不过编户齐民也是相当复杂的工作,也亏着陈朝源和王逊这两个人家里有人做状师的,熟悉各种衙门的文书和法律条文,才能将事情办得这么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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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眼前这个病人开了药方,苏泽的医术经验再次增加,再治疗一个病人就能升级了。

  韩历风风火火的走进草庐,他拿起桌子上的酸梅汤一饮而尽说道:

  “汝霖兄,那几块地方我看过了,确实是风水宝地!”

  “抱歉啊,习惯了,是那几块地方土质松软,适合挖掘施工。”

  韩历家是阴阳生出身,他本人也经常跟着父亲给南平县的人看风水。

  苏泽就让他去勘探五峰山上的地形土壤。

  韩历这个阴阳生水平确实不错,很快就规划出了一道省力的开工路线。

  “汝霖兄,真的要将这里淹了吗?这可都是上等的水田。”韩历看着外面的农田问道。

  苏泽点点头说道:“黄家开垦的这些水田,都是从河床中挖的土,河床上的土壤富含腐蚀质,是最上等的土壤。”

  “五峰山后的这些田,都是从河道边上的沼泽开垦出来的,这些天然沼泽原本是闽江的蓄水池,在涨水的时候能够蓄住河水,让闽江下游的水不会涨太高。”

  “但是这些大户加高了河堤,让上游的河水失去蓄水池,一旦下暴雨闽江下游就会泛滥。”

  “我看过县志,在成化年闽江十年才有一次泛滥的记录,但是到了本朝就变成了五年一次,三年一次,最近三年就泛滥了两次。”

  韩历家传阴阳生,也是学过一些堪舆知识的,他立刻明白了苏泽的意思。

  “原来如此,没想到河水泛滥和开田也有关系啊。”

  苏泽点点头说道:

  “泛滥平原,就是文明孕育的起点。盘殷就发源于泛滥的殷水,而几乎所有古城都建立在大江大河边上。”

  苏泽用树枝在地上画出一副长江黄河的简单地图,然后点出几个城市来。

  众人都放下手中的事情,围着苏泽听他讲课。

  这些日子大家已经习惯了苏泽突然开讲,而这些知识虽然科举不考,但是众人却一点都不想要错过,用陈朝源的话说,这些都是“近乎于道”的大道理,也就是苏泽这样饱读诗书的读书人才能领悟的大道理。

  “古之先民用泛滥的河水种植庄稼,才从渔猎中定居下来,有了耕种才有了语言,文字,才有了文明的火种。”

  “有了城市,自然要防止河水泛滥,先民学会拦河造坝,将河水束于河道中,可为何大江大河日益泛滥,洪灾的记录越来越多?”

  “我大明朝能推翻元朝,也是因为元朝水患严重,元相脱脱征集天下百姓修黄河。”

  众人点头,这些年来大江大河经常泛滥,特别是黄河几乎是两三年一泛滥,年年都能听到洪灾的消息。

  苏泽又在地上画上了几个圆圈说道:

  “史书中有云梦泽、大泽,这些大泽为何消失,就是先民们围河开田,而原本这些大泽就有蓄养河水,在泛滥期间承担蓄水池的作用。”

  “现在情况就是大江大河治河的频率越来越高,但是泛滥的次数越来越多,根源就在如今治河都是加筑河堤,这都是饮鸩止渴,河堤越高,泛滥决堤后造成的破坏越大,大河附近的一些城市,河堤都超过城墙,大河都已经成为悬河,一旦决堤就是一座城市被毁。”

  众人听得触目惊心,但是联想到这些年来福建的水患,似乎苏泽说的有道理。

  韩历问道:“汝霖兄,可有根治水患的办法?”

  苏泽摇头说道:“或许在国朝初年还有办法,可如今这个世道想要根治水患,太难了。”

  众人很快明白了苏泽的意思,如今朝廷的徭役都已经这么重了,更别说征集大量人员去治水了。

  大元亡于治黄耗尽民力,这个教训大明读书人都隐约懂的。

  去年京西的雪灾朝廷都派不出人手赈济,只能将灾民挡在京师之外,更别谈治河了。

  韩历又问道:“可是先民开拓大泽,也是为了吃饱肚子啊。”

  苏泽点头说道:“那是自然,古之大泽,如今都是良田,可古人有大泽来开荒,如今咱们福建山地都已经开垦的差不多了,后人又要开垦什么呢?”

  这句话将众人问住了。

  苏泽又说道:“唐初府兵授田,人均一顷,八十亩为口分,二十亩为永业,那时候凡成年男丁都有所授。”

  大家倒吸一口气,如今整个南平县,家里有一顷田的都算是家底丰厚的地主了,普通自耕农往往也就几亩田。

  福建田亩紧张,每年勤勤恳恳耕种下来,交了田赋和田租之后都吃不饱饭。

  人口增长和田亩土地的问题,就这样摆在了众人面前,李起元补充说道:

  “南平能开荒的土地都开的差不多了,要不然黄家这些大户也不会来五峰山拓荒,而国朝初年开始人口就不断增长,人多而田不变,地少人多才是这些年饥荒不断的原因。”

  苏泽赞许的点头,当这一切都摆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一股沉甸甸的感觉压在众人心头。

  韩历问道:“汝霖兄,可有破局之法?”

  众人都看向苏泽,苏泽指着海上说道:“殖拓。”

  “殖拓?”

  苏泽又在地上再次画出地图说道:

  “这是澎湖,这是我们福建,澎湖有福建四分之一大小,虽然澎湖中间也有山,但是沿海土地都是可以耕种的。”

  当苏泽画出地图的时候,众人才发现原来澎湖竟然这么大。

  苏泽接着向下,又画出一个大岛:“这是海教谕的老家琼州,琼州比澎湖还要大,但是人口还不足延平府一府的人。”

  苏泽又接着画下去:“琉球、吕宋、安南、占城、爪哇、暹罗,自国朝初年以来,闽广百姓就多有移民者,佛郎机商人说在吕宋多有操持福建乡音的百姓。”

  大家都是福建人,福建人移民南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这些百姓背井离乡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家乡没有土地耕种了。

  但是禁海是国策,众人纷纷沉默下来。

  陈朝源叹息说道:“我等资质驽钝,不是读书的材料,只希望汝霖能科举高中,日后若能位列阁部大臣,能让朝廷撤去禁海令就好了。”

  苏泽心中却不以为然,禁海令不仅仅是禁止海洋贸易,更是禁止对海外的探索。

  就算是隆庆开关,也不过是允许商船贸易,大明朝依然没有对外殖拓和探索。

  对于大明这种陆权大国来说,稳定压倒了一切,海外领地是脱离帝国掌控的不安定因素。

  苏泽没有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他需要的只是给众人心中播撒出一颗种子,日后这种子自然会生根发芽。

  【当众讲学,讲学技能经验+20,Lv3,267/300】

  就在苏泽讲完学之后,陶公公一脸笑容的走了进来。

  “苏相公!告起来了!”

  陶公公激动的说道:

  “南平城里的消息,黄家和另外几家大户的官司真的打起来了,府衙推官张思敬偏袒黄家,将一些土地判给了黄家,另外几家已经将官司打到按察使司,按察使司已经将案子发往汀州府推官重审了!”

  苏泽脸上露出笑容,在陶公公放出三倍高价赎买土地的时候,很多山上有田的大户已经准备退出了。

  可他们没想到,黄家跑的更快。

  张思敬迅速将几个争产的案子做出判决,将那些争议土地判给黄家,想要快刀斩乱麻的退出这场漩涡。

  可其他大户一看不干了,这下子黄家没了损失,可是他们的损失就大了!

  原本土地登记就不足,还将这些土地判给黄家,众人都觉得被黄家坑了。

  众人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干脆再一纸讼书告到了福州府。

  苏泽疑惑的问道:“为何按察使司不亲自审理,要发给汀州府推官厅重审?”

  王逊家中是做讼师的,他说道:“按察使司直接推翻张推官的判决,那就等于撕破脸了,而且各地上诉的案子如果巡按大人都亲自审理,那一年到头都忙不过来,发往临府重审,因为临府和本府地方牵连少,只要审理没问题,按察使司就会以重审结果为准。”

  苏泽笑着说道:“那就是说官司真的打起来了?”

  陶公公笑着说道:“真打起来了!”

  果不其然,原本只是县里的官司,如今打到了省里,这花费更加高了。

  资料要送到汀州府去,汀州府推官厅的书吏衙役来南平办事,又少不了喝酒应酬,这又是一笔一笔的开销。

  可是陷入到了这个案子中,几个家族都打出了真火,想要罢手自然是不可能了,要是现在退出,之前的付出就全部都打了水漂了。

  而苏泽也没闲着,在西禅寺了慧和尚的带领下,苏泽在五峰山也建立了一座水力冲锤作坊,开始自己锻打铁锹等器械。

  等到八月底的时候,终于有大户已经撑不住了。

  黄时行跪在家族祠堂中,看着祠堂上的家族长辈们,黄时行攥紧了拳头。

  黄家族长虽然是黄时行的亲爹,但是黄家其他房的长辈施压,这祠堂自然也免不了走一趟。

  一名发须皆白的老者,是黄家辈分最高的老人,也是黄时行的叔公。

  老者拍着椅子扶手说道:“什么!?张推官要拿回五百两银子?我们黄家现在哪里拿得出五百两!”

  “是啊是啊,家里的银子都换成了旧钱,现在都用不出去!”

  “当日不是他自愿入伙的,怎么现在要拿出钱?我们一房的银子还砸在里面呢!”

  “这银子要拿,也是大房出!”

  老者没有阻止众人说话,而是看着身为族长的黄时行的父亲。

  黄父没有说话,黄时行却说道:“各位叔伯长辈,以前家里一起赚钱的时候,你们可都是抢着给我爹银子的,怎么亏本了就要拿钱走人?”

  众人又是怒视道:“大胆!这么和叔伯长辈说话的?”

  “要不是你非要跟着私铸,家族也不会成这个样子,现在官司打成这个样子,还不知道要砸进去多少银子才能脱身!”

  “够了!”

  沉默已久的黄父一拍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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