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还真没想那么多,只是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罢了,不过凤康的话倒是提醒她了,“这样也未尝不可,闻家在府城的地位举足轻重。
闻府若娶一个丫鬟出身的儿媳妇,一定会对废除奴籍产生极大的推动作用。
这话可不能让干娘听见,否则她该怀疑我别有用心了。”
当初她将闻苏木留在京城给凤帝治病,让闻夫人心生芥蒂。若不是她将闻苏木毫发无损地带了回来,又跟闻家三老诚恳地道了歉,只怕这门干亲已经有名无实了。
大概是从凤帝那里遗传到了凉薄的一面,凤康在乎的人不是很多。对闻家这门干亲一直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闻夫人会怎么想,并不在他的关心之列。
他现在关心的是另一件事,“知秋,你是不是该把药停了?”
生了唯儿之后,叶知秋就说孩子岁数太接近了不好带,也伤身子,于是让闻苏木给她特别调制了一种“避子汤”,每次夫妻团圆之后都要喝上一碗。
听他主张停药,便蹙了眉头,“现在还太早了吧?”
“不早了。”凤康揽住她的肩头,“你看啊,我们唯儿已经周岁了,等你生下老二,他都能满地跑了,不用我们整天带着。
再说不是还有爷爷嘛,他老人家早就嫌我不让他带孩子了。以后就让他带唯儿,我来带老二,你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这不是挺好的吗?”
“好什么好?”叶知秋瞪了他一眼,“你说得倒是轻巧,敢情不用你怀,也不用你生。
我们有鸣儿和唯儿两个就够了。要那么多孩子做什么?要生你自己生,我还要踏踏实实地做几年事呢。”
“再生一个。”凤康好言相商,“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女儿吗?鸣儿和唯儿也一定很想要个妹妹,我们就再生一个女儿,凑成儿女双全。”
说着手便在她身上不安分地游走起来,又有意在她耳边吹气,用嘴唇摩挲着她的脸颊。
叶知秋好气又好笑地将他推开。他又不依不饶地缠上来。几次三番。终于被他撩拨的心痒难耐,败下阵来。
两人*一样,在床上很是折腾了半宿。事毕凤康又拦着不让她喝药。她拿这人没辙,算了算日子,不在危险期,便作罢了。
饶是如此。也担心了好一阵子。几日之后,葵水如期而至。才将一颗心放下了。
闻夫人回去之后分别试探过闻苏木和东霞的态度,感觉两个人跟叶知秋说的一样,彼此有情,只是因主仆这层关系横在中间。都没有往深处去想罢了。
反复衡量几日,觉得再也找不出比东霞更合适的儿媳妇了。于是下定决心,跟闻老太医和闻老爷说了。
闻老太医吃惊过后。并未明确发表意见,“你们是木儿的父母。他的亲事你们做主便是,我只等着抱重孙子就是了。”
闻老爷却反应激烈,说什么也不同意儿子娶一个丫鬟为妻。
闻夫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说了几天,又将许久不曾施展的雌威拿了出来,闻老爷才勉强答应了。
闻夫人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人选定了,就立刻行动起来。
先是去衙门给东霞消了奴籍,又托元妈从中牵线搭桥,让东霞认了沈夫人做干娘,以干小姐的身份搬到沈府去。而后请了媒人去说媒,合八字,过礼下聘,一气呵成,把婚期定在了年前。
为了彰显对东霞的重视,将自己的嫁妆匀出一半儿来给了她。叶知秋添了三十抬,沈夫人添了三十抬,西月、添香、小蝶也都将自己的股份抽出一部分,给她添置箱笼,凑足了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
闻家的独子娶了个丫鬟为妻,这件事轰动了整个清阳府。到了成亲这一日,许多人老远赶来看热闹。
对闻家这般举动,有人猜疑,说闻苏木定是有什么毛病,不得以才娶了丫鬟为妻;有人鄙夷,说闻夫人因为儿子年近三十了还不成亲,狗急跳墙了,随便拉个丫鬟来充数。
更多人称赞,说闻家二老敢于打破尊卑,大礼迎娶一个丫鬟,实在有魄力。
乘着闻苏木成亲的这股东风,凤康推出了废除奴籍的第一条政策:取消卖身契,改成年限雇佣的合同制。
榜文张贴出来,整个人清阳府都炸开了锅。
被卖为奴的大都欢欣鼓舞,那些习惯了呼奴唤婢的则纷纷指责这项政策侵犯了自己的利益,还有相当一部分人事不关己地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消息传到京城,也引起了朝野热议。
有大臣上折子,指责凤康此举是在破坏华楚国延续了千百年的传统,请羽帝出面阻止。
羽帝立刻下了圣旨,勒令凤康撤回废除奴籍的新政。
早在圣旨来到之前,凤康就收到京城那边的密报,获悉了上面的内容。拿到圣旨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当着传旨钦差的面投进火盆。
叶知秋感觉羽帝这次态度有些强硬,不免好奇,“以前也有人因你推行新政弹劾你,都让老四给拦下了,怎么这一次他非但不拦着,还跟着朝臣们一道起哄,下了圣旨来干涉?
京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倒不曾。”凤康嘲讽地牵起唇角,“只是年底清扫的时候,宫人们无意间在大殿的匾额后头发现了一道圣旨,是父皇留下来的。
上头说,万一他突然驾崩,来不及立下储君,就让王阁老推举老四当皇帝。”
叶知秋恍然大悟,“所以老四觉得那皇位本就应该是他的,再也不用因为欠你一份人情感到心虚。理直气壮之后,就等不及要给你个下马威了?”
“他也就这么点器量了。”凤康不屑地哼了一声。
叶知秋笑了一阵子,又忍不住感叹,“原来父皇早就属意老四,之所以立你为太子,就是想让你用龙椅换取藩王的位子。
既成全了你,又把立藩所要面临的烂摊子转给了别人,当真好算计。
不过说来说去,父皇终究是最疼你的!”
关于这一点,凤康早就明白了。
他曾经问过王阁老,为什么那么轻易就答应了立藩的决定,给他和凤羿当见证人。
王阁老说,凤帝在留给他的信上嘱咐他,无论雪亲王夫妇两个想做什么,都要无条件地支持他们。
想到那个不负责任离家出走、至今下落不明的人,凤康心里阵阵泛酸,“也不知道父皇是不是还活着……”
叶知秋上前握住他的手,“不是有句话说祸害遗千年吗?我相信父皇一定在某个地方活得好好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