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记忆还没完全恢复么?
也是。听起来祁罗想起的事远比他多,所以祁罗对他的感情应该也比他对祁罗的要深。
但这不影响秦殊接受祁罗的表白。
因为,哪怕记忆还没完全恢复,他也是真的喜欢祁罗。
他享受跟祁罗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无条件地信任着他、依赖着他,跟他是不是自己的御灵无关。
这样想着,秦殊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后,鼓起勇气回应:“是,我喜欢你。”
祁罗松了口气。
虽然他十分确定秦殊喜欢自己,但在听他亲口承认前,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好在秦殊承认了。
他放松身子,抬头欣赏起绚烂的夜空:“前世的我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到最后也只是从宿敌变成了战友。好不容易重来一世,我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秦殊不禁回想起梦里的自己,有太多的话没能说出口,留下了太多的遗憾。
确实。好不容易重来一世,他不想再留下任何遗憾。
就这样,两人坐在凉亭里聊了大半夜,聊前世,聊今生。
聊着聊着,秦殊困了,便直接窝在祁罗怀里睡了。
第二天,祁罗把睡着的秦殊交给祁昧,说:“我变回原形,你抱着他骑到我背上来。”
祁昧小心接过秦殊沉睡中的身体,惊疑地把祁罗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祁罗大人,您的伤……”
“没事了。”祁罗打断他,然后不等他回应便直接将身上的衣服收进秦殊的空间戒指里,变回了原形。
黑雾缭绕间,穷奇舒展了一下翅膀,然后乖乖趴到祁昧脚边。
祁昧小心地抱着秦殊骑到他身上,过了一会儿才想起:“秦闻少爷还在睡……”
穷奇一尾巴甩进窗户里,卷起床上的秦闻揪出来。
秦闻:……?!
祁昧忍住不笑:“好,可以。放心,我会照顾好主人的。”
听到这句保证,祁罗放心地挥动翅膀,带着三人朝狱池的方向飞去。
于是,秦殊醒来的时候,是在穷奇的背上。
他在祁昧的搀扶下一脸迷茫地坐起身,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摸了摸穷奇的后颈毛:“飞了多久?”
这句话他问的祁昧。
“回主人,我们早上出发的,现在快中午了。”
“那就是飞了一个上午?”秦殊望了眼下面的景色,并没有找到哪片区域跟狱池比较像。
“对了,秦闻……”他说着,下意识地回头去看穷奇的尾巴,没看到人,不由心下一慌。
大概是觉得秦殊第一时间去看穷奇尾巴的样子有点好笑,祁昧忍不住笑了一声再说:“不愧是主人,祁罗大人最开始便是用尾巴卷着秦闻少爷的,但后来祁罗大人的尾巴酸了,便换到了爪子上。”
秦殊:……
尾巴酸了可还行?
秦殊小心地往前挪了挪,低头去看祁罗的爪爪,果然见他前爪上正抓着什么,四四方方的……像是个笼子?
秦闻正坐在笼子里瑟瑟发抖。
“好惨。”秦殊嘴上这么说,却忍不住想笑。
看出来祁罗很嫌弃秦闻了,他都允许祁昧上他的背了,却打死不让秦闻上。
秦殊不知道的是,祁罗允许祁昧上他的背,完全是为了让祁昧照顾睡着的他。
*
又飞了一段距离后,祁罗降落在一家餐馆门口。
他变回人形对秦殊说:“再过去便是荒地,没有能吃东西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
“嗅出来的。”
好的,很可以。
秦殊无奈地笑着把衣服丢进黑雾里,祁罗穿上后走出来,又是帅帅气气一个人。
然后一行人踏进餐馆,美美地饱餐了一顿。
原本秦闻被祁罗关在笼子里抓着飞了一路,委屈得差点哭出来。
但吃到热乎乎香喷喷的饭,瞬间满血复活了。
秦殊对他的自我调节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
众人用过午餐休息了一会儿后继续赶路。
有穷奇带着飞果然快,原本还需要好些天的脚程,最终只花了一天的时间便赶到了。
他们到了狱池。
秦殊和祁罗并立在狱池边上,看着这片血海一样的沼泽地,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他们抵达狱池的时候刚好是傍晚,夕阳落下昏红的余晖,照在这片暗红的沼泽地上,一眼望去天地仿佛都被染上了血色,刺眼而震撼。
秦殊试着往前走了一步,发现地面还挺结实的,比起沼泽地,倒更像是一片湿泥地。
秦殊是真的分不清狱池这颜色是原本就这样,还是被血染红的,因为他才踏出一步,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有那么一瞬间,他恍惚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梦中,举着剑与异兽相互厮杀。
他甚至能回想起当时剑刃刺进异兽体内的触感,能听到剑刃划破皮肉将兽骨削断的声音,还有异兽的嘶吼和族人的叫喊……
不过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异兽,没有和异兽厮杀的族人,也没有满地的尸体。
但这块地方,还是和梦里一模一样——和他记忆里的样子一模一样。
秦殊无声地走在这片血红的沼泽地上,突然很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