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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枉 余酲 2889 2024-01-17 22:45

    何况沈暮雪还是万里挑一的美人,从相貌到才情再到家世,无一不出类拔萃。

    虞小满不禁在心里感叹,若是这样的儿媳,再苛刻的婆母怕是也挑不出错处,不像我……

    很短暂的时间里,他把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设想好了——陆戟接受沈暮雪,两人相拥而泣,共同与父母抗争,最后长辈妥协,二人双宿双栖。

    而他呢,便是这个故事里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为了不阻碍两位的姻缘,当然是自己讨了休书去,自此人间蒸发,再不出现。

    可是陆戟的腿,还没找到法子治呢。

    虞小满光顾着发愁,忽略了心头一闪而过的失落,还险些漏听了陆戟的回答。

    从声音里分辨,陆戟的反应似乎还没有一个旁观者来得激烈,声线是冷的,语速也不紧不慢。

    “可我在乎。”他说,“就当三年前的许诺是玩笑话,你我从此婚丧嫁娶,各不相干。”

    返程路上,明月当头,人群熙攘。

    虞小满趴在窗边假装看夜景,经过灯火明亮处,便斜眼偷瞟端坐在车内的陆戟,见他左边脸颊泛红的五指印尚未消去,心情不免复杂,一面心疼陆戟挨巴掌,一面又觉得这个巴掌他理应受着。

    璧月姐姐说了,把妻子惹哭的夫君不是好男儿。

    不过现下陆戟的妻是自己,不是那个沈暮雪。

    想到这里,虞小满又没来由地觉得轻松,好像刚才白为某些事纠结烦恼了。

    回到府上,碰了水的裙摆还没干透,虞小满本想洗个脚换身衣服,抱着盆推开门,就见云萝指挥着两个家仆把盛了热水的硕大木桶往屋里搬。

    比划了下大小,坐一个人绰绰有余。

    虞小满呆呆地看着木桶被放在屋里正中位置,喊住转身要出去的云萝:“请问姐姐,这是……”

    云萝没拿正眼瞧他:“沐浴用的,记得把屏风拉上。”

    顾不上琢磨又哪里得罪了这位姐姐,待得掩上门,虞小满走到木桶前蹲下,感受着蒸腾的湿润热气氤氲面颊、钻入鼻腔,在这透着薄寒的初春深夜,比在宫里头的池塘还要令人舒爽畅快。

    既是送上门的,不享受是傻子。

    于是直起腰,两腿一蹬,扑通一声跳进桶里,溅起水花无数。

    细长的腿迅速幻化为鱼尾,温热清水淌过鳞片,令它们久旱逢甘霖般地焕发光芒。

    快活了一阵,虞小满停止扑腾,身上渐渐有些不适。

    对于一条长期生活在海底的冷水鱼来说,人类洗澡的水温还是偏高了些,在里头泡久了头晕目眩,喘息也急促起来。

    不想变成水煮鱼,得出去透透气。

    双臂攀住桶沿,哗啦一声响,虞小满半个身子钻出水面,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恰好瞧见屏风还折叠在墙边,刚解了发带打算甩出去把它拉开,忽然听得门开的动静。

    虞小满心头一跳,扭头往门口看,见是陆戟,下意识松一口气,而后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垂手遮掩下 身。

    鱼尾尚未来得及收,露了一截在外头,幸而桶沿高,身上衣裳也没脱,陆戟八成没看见。

    虞小满又松一口气,全然没察觉自己顾下不顾上,漏了重要部位。

    直到顺着陆戟审视般的目光低头看去,目睹浸水湿透的衣料贴在自己身上勾勒出的平坦胸脯,登时傻眼了。

    作者有话说:

    听到动静以为老婆掉水里的陆戟:……

    第6章

    陆戟是闻声赶来的。

    云萝心怀怨气伺候不周的事也是白日里听虞家的陪嫁丫鬟说的,于是回到府上,陆戟就吩咐云萝给夫人房里送热水,一来意在敲打让她明白主仆有别,二来下车的时候瞧见虞小满的裙摆裤脚都脏了,许是在宫里到处跑着玩的不小心蹭的。

    对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少妻,陆戟心里始终愧疚居多。

    她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原本可以嫁个年龄相当、四肢健全的男子,过自由快活的小日子。陆家内宅勾心斗角,危机四伏不说,还要因为他承受嘲笑和非议,这是陆戟不愿看到的,也是先前无论长辈如何施压逼迫,他都不肯成亲的原因。

    眼下既然已经娶了,他便有责任护她周全,不说多么幸福美满,至少让她过得安逸,在府上不必缺衣少食或担惊受怕。

    因此在听到屋里传来非同寻常的落水动静时,陆戟什么也没想,立刻沿坡道行至屋前,谁想门没关紧,手一碰就开了,里头屏风也未撑起,一眼便瞧见置于正中的浴桶,以及桶里的人。

    惯性回避之前,陆戟无意捕捉到了虞小满遮挡下 身的古怪举动,紧接着便瞧见了更怪的。

    旁人都夸他的夫人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连觉得她的出身低微配不上他的段衡也挑剔不起来,听说要带她一起进宫赴宴时嘀咕道:“也好,这下外面的人不会再造谣将军娶了个浑身腥味的乡下丑姑娘了。”

    加上平日里未曾关注,陆戟也忽略了“她”与寻常女子相比过分修长的体型,以及一马平川略显瘦削的身材。

    原来不是她,而是他。

    陆戟恍然明白过来,菲薄的嫁妆、全无女儿家羞涩的言行、不通世故的天真,还有对自己毫不嫌弃的态度……如此这般,一切都说得通了。

    陆戟忽然有点想笑,一时分不清是觉得滑稽更多,还是恼羞成怒更甚。三年来他学会了收敛脾气,学会了冷漠以待,却仍是对这种把他当猴耍的荒唐欺骗行为无法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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