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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警察服气了:“你们娘俩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卓云朝两位说:“他从来就没把我当他妈。”
俞仲夏:“对啊,从来就没有。”
卓云并不理他,继续对警察控诉说:“他们爸不喜欢小孩儿,学外国人搞丁克,离婚的时候,我说两个孩子都给我,我自己的儿子我来养,可他又怕别人说他闲话,非要带走一个。”
俞仲夏和俞季阳:“……”
他俩并不知道还有这一出。
那天下着雨,大人们让他俩选要跟谁一起生活。
小俞仲夏因为更淘气,总被脾气暴躁的妈妈骂,他很害怕会被分给妈妈,抢着做了选择,他要跟爸爸。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记得在他选完以后,身边的弟弟那一脸惊恐与复杂。
午夜梦回,他总对弟弟充满了愧疚,弟弟那时的惊恐,除了要失去完整的家庭,过只有妈妈的生活,更有被他这个哥哥背叛的错愕。
其实他已经记不清楚兄弟俩还在一起生活时的细节,他们太小了。
但他根据两人的性格和际遇,时常自己脑补出,还在一起时,好玩的他先玩,好吃的他先吃,惹了祸就说是双胞胎弟弟干的,害弟弟被妈妈骂。
久而久之,他自己都不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他臆想出来的。
他只好千方百计地对俞季阳好,又总不得其法,觉得弟弟讨厌他、嫉妒他,初三那年在医院里,弟弟爆发出来,冲他吼的那一段话,契合了他多年来的想象。
他就是个讨人厌的哥哥,弟弟替他受尽了委屈,生活条件差,还要挨打挨骂,除了努力学习没有任何出路。
弟弟是一朵薛定谔的小白莲,也许是也许不是,他根本不知道。
他更不知道,妈妈卓云那时是想要把他们俩都带在身边,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
卓云道:“大的选了他爸被带走了,头几年,我还一直想去把他要回来,后来孩子渐渐大了,我的经济条件确实不如那男的,脾气又不好,跟着我也不好过,我才慢慢死了心,想着总归在那边物质上不会短缺了他。他自己会坐交通工具以后,也常来我这边玩,我也能看着他长大。”
老警察道:“这不是也很好吗?你俩没必要这么剑拔弩张。”
卓云:“有一年,我出了个小车祸,被撞到了腰,三个月没上班没收入,这家里你们也看见了,雪上加霜,要不是娘家接济,真要难死我了。阳阳懂事,帮着洗衣服做饭。这大少爷来了,一进门就说我虐待他弟弟,我说你看不见我什么情况吗?我也是没出息,一边说一边哭,阳阳也陪着我哭,你们猜他怎么着?对着我一脸怪笑,这么些年了,我做梦还老能梦见他当时那张笑脸,我这辈子是有多倒霉?嫁了个不合意的男人,离婚丢了个儿子,盼着这儿子不在身边也能过得好,结果等我躺在床上不能动,就要被他嘲笑我是个废物?”
满屋子人:“……”
卓云:“我是不如他爸有能力,也不如他后妈,可不么,人家是名主持人,年轻漂亮还会说话,他现在还也去学了播音主持,他但凡有一点良心,有一点念着我这个当妈的苦处,能做得出来这些事吗?”
老警察道:“毕竟是个小孩子……对你妈妈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看你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
俞仲夏对卓云道:“你就是因为那一次,我没有哭,就恨我到现在?”
卓云:“你走吧,我会让阳阳自由报志愿,以后你再也别来这家了,我看见你觉得难受。”
费辛:“其实……”
俞仲夏不让他说,继续道:“我弟想报哪儿就哪儿,你以后也不会再打他?”
卓云:“我说到做到,我比你更盼着阳阳好,他长大了,我早就不再打他了。”
俞仲夏:“好,只要你说到做到,我以后再也不会来烦你。”
两位警察和费辛、俞仲夏一起出来,俞仲夏对俞季阳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意思是保持联系,有事找他,俞季阳点了点头。
警察叔叔道:“吵归吵,以后有了什么事,那还是你妈。”
俞仲夏板着脸:“知道,只说不烦她,没说等她老了病了不管她,法律规定我该做的事我会做的。”
两位警察对叛逆青少年也没辙,和费辛道了别,开着警车先走了。
六月的星空下,费辛和俞仲夏慢慢踱步朝小区外走,费辛把车停在了小区外面。
俞仲夏道:“辛辛,你怎么来那么快?”
费辛:“本来就在来接你的路上,估摸着你吃过饭该出来了。吃了吗?”
俞仲夏:“没有,她下班回去我们就吵起来了。”
费辛:“想吃什么?”
俞仲夏:“都行。”
费辛牵住他的手,道:“怎么电话里不告诉我你弟报志愿的事,自己单枪匹马跟你妈谈判?”
俞仲夏:“我弟的事,我当哥哥的当然一力承担。”
费辛:“……”
俞仲夏:“我是个好哥哥吗?”
费辛:“你是。”
俞仲夏:“我不是。”
费辛:“我觉得你是,俞季阳一定也这么觉得。”
俞仲夏:“……”
出了小区门,上了停在外面车位的车。
副驾上的俞仲夏扣安全带,扣了半天都没扣好,他手抖得厉害,总也对不上那插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