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离开?”萧青远发话了,声音有些粗重。
这一瞬,云浮脑海里闪过了许多念头,原想否认,可看到萧青远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肩膀上挂的包袱,知道事情已经败露,静下心,平淡道:“我有件急事要出城去办,明日便回府。”
她可不认为,萧青远是知道了自己逃跑的消息,特意出城来拦她的。
只不过是碰巧遇到罢了。
只要蒙混过关,她逃离的计划还是能顺利进行的。
萧青远喉结一动,定定地看着她,不语。
他这几日一直让自己的暗卫盯着云浮的一举一动,就是为了防止她离开。
从计生那里听到消息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不管用任何方法,都要把人留住,一路拼了命的追赶过来。
路上他有许多话想说,可是现在看着面前身子消瘦的小姑娘,却突然无言了。
他在想,要不要把话摊开来说。
可是他猜不到小姑娘的心思,若是让她受惊,会适得其反。
云浮心里没有底,随口胡掐:“相公,是阿浮出了事情,我必须去见她一面。事情很急,我得走了。”
萧青远神情微动,哑声道:“留下来。”
云浮抬起头,望了望萧青远。
不知道是不是灰尘进眼的缘故,她看到了萧青远的眼睛有些泛红。
“我……”云浮不想耽搁太久,干脆装愣到底,淡笑道,“相公,我认得路的,明日便回来了。你不是急着帮公公处理公事吗?快些去吧。”
“你……你留下来。”萧青远话说得磕磕巴巴的,却无比的恳切,“我会好好待你,无论前路有什么障碍,都会为你扫平。”
三十岁的人了,真论起年龄,比云浮大了不止一辈。久经沙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在云浮面前,却还像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郎,不知所措。
可偏偏他的表情,认真而又肃穆,不似作假。
透过他的眼眸,云浮恍惚想起了当年的何璟鸿,跟何家决裂的时候,同她说那番话时,也是这般表情。
让人无法抗拒,却又令人恐慌得想要逃避。
她不知道如何拒绝那份心意,但深知自己无法答应,便什么也没说。
萧青远今日之举,像极了何璟鸿。
但云浮不敢去想,也不敢去揣测他的情意。
对她来说,感情实在是太沉重了。
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去做,她不能给予任何人承诺。
云浮别开眼,淡淡道:“相公,你且让开。”
萧青远见她如此坚决,跳到地上,顷刻后,跃身上棕马,抱住她的身子。
他的胸腔仿佛堵着一块大石,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提着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思绪,道:“既如此,我陪你走一趟,明日再回来。”
“不可。”云浮立刻摇头拒绝,心里千转回肠,努力寻着措辞,“相公,阿浮她不喜见外人,你若是同我前往,她不会见我的。”
云浮是掐准了萧青远的心思的。
她被浸猪笼是何家的一个丑闻,背后是林氏在捣鬼,越少人知道真相越好。林氏虽与萧夫人交好,但未必肯告诉萧家这件事。
就算告诉了,萧青远也不会把一个妇道人家的事放在心里。
总而言之,她死了的消息,萧青远十有□□是不知道的。
萧青远默然。
云浮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听到他的粗气声。
“相公,你若是担心我照顾不好自己的话,尽可放宽心。我未出嫁前,曾单独出过几次远门,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萧青远道:“昨日我从母亲口中得知,你所说的人,两个多前,已经香消玉殒了。”
云浮抓着缰绳的手一抖。
“是吗?信我是刚拿到的,或许是在路上耽搁太久了,竟然过了两个多月。”云浮故作镇定道,“若是这样,我更得去安阳镇一趟。”
说着,云浮欲要重新驾马离开。
“安阳镇在另一个方向。”萧青远握住她的手,掉头。
又是一阵马蹄声。
云浮刚抬起头,便看见两人驾马而来,不一会儿就停在他们面前。
是马市的伙计和安兰。
安兰看见萧青远坐在云浮身后,惊讶片刻,由伙计搀扶着下马,匆忙上前跪下,焦灼道:“公子,少夫人,夫人的病好像又加重了,你们快些回去吧。”
来得早不如来得好。
安兰这一出,让云浮有点不明白。
她看向安兰,而安兰也正好抬起头来,两人目光交错。
“少夫人,都是奴婢的错,不应该让您学骑马的。这马驯化得不好,跑到了城外,让少夫人受惊了。”
安兰不会无缘无故追上来的,只怕是反悔了。
不过此话,倒也给了云浮一个台阶下。
云浮暗中叹了口气,今天她是走不了了,沉吟半响,终于道:“你不必自责,说来也是我技不如人,控制不了这匹马。”
“相公,我突然想起,安阳镇的方向不是这边,是我弄混了。改日我再去吧。”
萧青远就等着她这句话呢,不给她任何反悔的机会,快速驾马回城。
安兰瘫软在地。
*
林氏自从拿到了云浮掉落的帕子,内心就惴惴不安,想要见上云浮一面,却想不到好的法子,只好去萧夫人房中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