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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玉香是大嫂,进门又生了三个儿子,比较有底气,在程家儿媳妇中,算是最有话语权的。一般她说的话,公婆会考虑。
程柳被大娘一训,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她性子老实,只会默默地哭,看着怪可怜的。
程大嫂不想小儿子承担全部责任,忍不住辩驳几句:“这事儿可不能全怪立伟,谁让她们姐妹吃独食来着。”
程奶奶出面阻止大儿媳继续说下去:“行了,淘孩子猫嫌狗烦,我看他们都是闲的,下晌都去地里拾麦子去。”
程家老两口有四儿一女,闺女最小,已经出嫁。她上面有四个哥哥。现在呆在家里的,只有程老大、程老三和程老四三家。程家老二早些年去当兵了,并且在边疆成家立业,因为距离遥远,交通不便,或者还有别的原因,程老二轻易不回老家一趟。
平时,大家有活一起干,有饭一起吃。至于谁占便宜谁吃亏的,天长日久也说不清楚。
比如说麦收正忙的时候,程老大的大儿子程立宗刚考上高中,目前在学校读书。二儿子程立邦在村里上小学五年级,赶上麦收放假,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他,也得跟着在地里干活。三儿子程立伟十岁了,按说也能在地里干点轻快活。
可是因为老三的程柳在家干烧水、打猪草这些零碎家务,程叶却不干活;还有老四家,立国去地里捡麦穗,七彩也是个吃闲饭的。所以刘玉香借口小儿子程立伟还小,也不让他下地干活。
这不就闲出事来了。
而赵英子进门后生了只俩闺女,生小闺女时还伤了身子,心里没底气,说话就能听出来。她要是想说句话干点啥,考虑几番还犹豫不决到底该不该说。
老四媳妇李秀珍是小儿媳妇,因为丈夫还算受宠,李秀珍又会来事,在婆婆跟前也得脸。
赵英子一听婆婆让几个小的下晌去拾麦穗,赶紧替小闺女求情,“妈,叶子还没醒呢,她哪儿能干活。”
程奶奶也就那么一说。她虽然偏心孙子,可又不是虐待孙女的人,没好气地说:“那等她好了再干活。”
赵英子一看婆婆没好脸,委屈地不行。本来是立伟的不是,她家叶子才受伤,婆婆还给她脸色看,难受。她看小闺女淌血了,本来想求婆婆给闺女卧个鸡蛋吃,这会儿也不敢说了。
李秀珍听婆婆安排七彩也去拾麦穗,心里老大不高兴。这些关她家七彩啥事,现在倒好,连累七彩也得跟着干活。
不管女人们啥想法,在程家的男人们看来,孩子们打打闹闹,都不是啥大不了的事,该罚的罚,该训的训,完了就过去了。
吃完晌午饭,李秀珍还得洗碗,贴心小棉袄七彩利落的帮她妈收拾碗筷。还没桌子高的小人儿端着一摞饭碗,怎么看怎么危险。
李秀珍忙说:“七彩,妈洗碗就成,你一边玩去,要不去睡个晌觉。”
程七彩:“妈,我帮你洗碗。”
七彩亲哥程立国也来凑热闹:“妈,我也帮你洗。”
李秀珍赶紧拦住儿子说:“你都帮妈拾麦穗了,别洗碗了,我洗就成。你身上不扎吗?赶紧冲个凉去。”
程立国听妈这么一说,感觉身上跟有蚂蚁爬似的,听话去冲凉了。
程七彩身体力行,非得帮她妈洗碗,李秀珍只能跟闺女一起折腾。还别说,别看小闺女人不大,干起活来有模有样的,洗的碗也干净。
能不干净么,这年头做菜油水少,即便是盘子上沾点油水,早拿干粮擦干净吃到肚子里了。再拿丝瓜瓤一擦,冲一遍水,就洗干净了。
刘玉香看到七彩帮四弟妹洗碗,酸溜溜地说:“弟妹,有这么个贴心小棉袄,你可是有福了。”
李秀珍笑眯眯地说:“大嫂可是有仨儿子,更有福气。”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才不羡慕大嫂,她可是儿女双全,儿女听话又懂事,她比大嫂更有福气才是。
刘玉香深以为然。虽然闺女贴心,但是生儿子才有底气。没见老三家的整天因为没儿子,脸上连个笑模样都没有。
此时此刻,赵英子正在屋里说大闺女:“柳儿,你说你咋不看着你妹妹点,还让她被立伟欺负了?你摘回野葡萄来,你咋就生了一根筋呢,不知道拿到屋里偷着给你妹妹吃么。”
赵英子属于窝里横的脾气。别看她不敢跟公婆犟嘴闹脾气,但她私下没少唠叨丈夫训孩子。
程柳闷声点头,在心里记下了。她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哪里能料到会出事。要是早知道妹妹会受伤,她就不会摘惹事的野葡萄回来了。
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程叶动了动眼皮睁开了眼。程柳刚好看到,她惊喜地说:“妈,你快看,叶子醒过来了。”
娘俩不知道躺在床上的身体已经换了灵魂,此刻醒来的也叫程叶。
程柳忙不迭问:“叶子,你醒啦,你头还疼不疼?”
一头雾水的程叶看着眼前两个穿着土气的人,意识到自己像是穿越了,她不想被人发现异常,很快接受了现实,苦着脸说:“疼。”
赵英子:“醒来就好了。你说你这丫头咋虎儿吧叽的,立伟要野葡萄,你给他得了,咋那么馋呢?非得挨一下子才老实。以后啊,咱惹不起躲得起,你可别跟立伟别苗头了,谁让妈没给你们生个哥哥弟弟呢?”
说着说着,赵英子脸色黯然,要哭不哭的。丈夫程茂田听了媳妇的话,不耐烦地翻个身,背对着他们说:“行了,立伟也不是刻意的,事情过去就算了,让叶子好好歇两天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