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逾听得出舒愿语气里的急切,他计上心来,抬抬下巴,指向不远处支了个摊儿的吉他协会:“到那边看看吧。”
吉协的摊子前就坐了一男一女,男的边拨拉吉他边跟前来询问的新生聊天,女的则拿着沓表格派给要加入的同学。
别的摊子都装饰得各有特色,唯独吉协的摊子不加半点装饰物,仅在摊子后的空地放了几件乐器,架子鼓、木吉他和电子琴,一应俱全。
有人好奇:“不是吉协吗,怎么还有其他乐器?”
路过的不少学生都问了这个问题,看摊的学姐耐心地讲解:“吉协创办初期只是小型社团,聚到一起的都是擅长弹吉他的,但发展到后来便扩充了部门,所以也欢迎喜欢各种乐器的、想学的同学加入。”而摊子不装饰只放乐器吸引注意力要的就是有人置疑的这个效果。
当然也不是白学,零基础的人想加入要交50块的入会费,招新结束后每周有两天固定时间去上课,学得好的还能自主乐队参加学校每年的音乐节。
这都是魏逾问到的信息,舒愿思绪游离在外,盯着摊子后的吉他,心道没有贝司的话学吉他也没差。
“你想加入吗?”魏逾顺着他的视线瞟了眼。
舒愿反问:“你呢?”
“我——”魏逾知道对方在避讳什么,“我估计去学架子鼓吧,吉他和电子琴我都碰过了。”
舒愿很明显地松了口气:“那我学吉他。”
吉协不像学生会那样的服务型机构看中学生的交流和办事能力,又能发展自己的课余兴趣,舒愿拿了份表填上自己的基本信息,交入会费后让学姐扫码加好友等开课通知。
终于能结束闲逛回宿舍,舒愿身心轻松,盘算着回去后正好能上网淘一把木吉他玩玩,虽说吉协不要求每个新成员都自备乐器,但练习时有专属自己的乐器总比轮流上手用别人的好。
魏逾看他高兴,试图引诱他:“等你学会后咱们也找人组个乐队参加音乐节吧,能让更多人记住你。”
舒愿向他投去奇怪的眼神:“我不在乎是否有人记住我。”
从头到尾他在意的只有黎诩,分开的日子里,他从来不觉得他们分手了,他只觉得他们俩处在不同的地方,像所有带误会剧情的电视剧或小说那般,对方有说不出口的苦衷。总有一天,他们会再相见,只要……只要他活出黎诩的方式,在习惯和喜好上无限接近对方,重逢时,他们一定不会被长久的分别而冲刷走了熟悉感。
这座城市的夏末来得比较早,半个月的军训走到尾声,最后一天的会操表演进行到一半,天就下起了雨,夹带着凉爽的微风,是初秋降临的前兆。
这场雨下得并不猛,总教官指挥新生到体育馆里避雨,打算等雨停后继续未完的会操表演。学生们得了空休息,躲在体育馆里小声抱怨:“这雨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军训结束才来,耍我们的吧。”
咬耳朵的几个学生被教官拎出去当众罚站军姿,大家都当热闹看,只有舒愿转过头看窗外连绵的雨雾发呆。
有很多个瞬间他都会回忆起和黎诩在一起的某个片段,例如比今天这场雨猛烈得多的雨天,黎诩钻进了他的伞下,揽着他的肩送他回家。
黎诩的爱强势浓烈却也细腻温柔,像夹杂在雨中的凉风,不顾一切来到他身边,悄无声息地陪他走过了难熬的日日夜夜。
琩槿市离降温还早,黎诩所在复读学校的教室比清禾中学的还闷热,桌椅面积也不够大,他屈着长脚坐得不舒服,同桌还是个聒噪的女生,一切一切都令他感到烦躁。
冗长的复读阶段,他收敛了自己嚣张的性子,按部就班地上课、复习、刷习题,累了就拨弄一下枕头边的海立方。
国庆长假,沉迷群里在商量去国内旅游的事,问及黎诩的意见,他发了个无奈的表情:“不用算我人头,肝作业呢。”
“你说你,”施成堇又骂他,“蠢不蠢。”
“复读一年换来小垃圾一辈子的安分,精明还是蠢?”黎诩问。
“你仅仅是付出了一年吗,你是失去了你的小美人!”施成堇呛他。
黎诩不作声了,摸着桌上的海立方出神,天天算着日子也才刚过两个月。
手机轻振,施成堇私聊他:“生气了?”
黎诩回复:“生个屁气,做作业。”
选秀节目里拿下了亚军且被某知名娱乐公司盯上并准备签约的施成堇最近闲得很,他传了个图片给黎诩,说:“看看。”
图片上就一把木吉他,调的黑白滤镜。
“怎么着,”黎诩问,“想学找宋哥,我没空。”
“不是!”施成堇给黎诩发语音,“这是从小舒愿朋友圈转发过来的,你不是把他拉黑了吗,我就让你瞧瞧他动态,免得你没个盼头。”
“他发这个干什么?”黎诩问。
施成堇嘴欠:“谁知道呢,该不会是大学认识的新朋友会弹吉他,顺便手把手地教他玩吧?”
黎诩气结,用感叹号表现自己的恶声恶气:“随他妈便!”
晚上他成功地失眠了,爬起来做英语阅读也催不来周公。床尾猫窝里的饼干听到动静,睁开眼轻盈地一跃,挂到了他的手臂上。
黎诩顺势接住它,再斜眼看向猫窝,小小酥还在里面睡得香,活像在远方不知道他满心纠结的舒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