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安槿和赵太妃娘娘说的是婚礼后过几日,等阮安檀回门后就会回宫。可是安槿自收到大郡主姜琉的那张纸条后,便改了主意,她命采青给赵太妃娘娘传了信,说是要等过了十二月十五陪祖母阮老太太刘氏去了西宁寺礼佛后再回宫。她想去给母亲和未出生的弟弟祈福,还想帮萧烨求张平安符,算时间,萧烨也快要回到岭南王府了。
阮家常去礼佛的寺庙是西宁寺。西宁寺位于京城外城西郊,是京城最大的四所寺庙之一,也是本朝勋贵最多礼佛之所。而承恩公府袁家,也正是这所寺庙的常客。
安槿更是从老太太那里打听到,这次礼佛的斋膳宴的主持竟然是袁太后的女儿咏华长公主,也就是二皇子妃的母亲。难怪姜琉会得到些消息,袁太后和袁家是要借咏华长公主的手做些什么吗?
就安槿所知,咏华长公主常去礼佛的寺庙可不是西宁寺。
斋膳宴是礼佛日的午宴。大齐朝的礼佛日向来也是各大家族交际联谊的日子,上午参佛诵经之后,就有一个可大可小的斋膳宴,通常由某一家或几家香客捐助主持,但决定入主厅的资格却不是捐助香客决定,而是由寺庙决定安排,就算不被安排至主厅的香客也有斋膳享用,只不过是在偏厅罢了,但捐助香客却有权知道所有宴客名单,也有权参与具体安排。
欲参加斋膳宴的香客要一早递上礼佛的女眷名单,注上哪些想参加斋膳宴,哪些只需要偏厅用膳,寺庙就会根据申请安排邀请座次,而这些安排寺庙也会和捐助香客商量。
袁家这次有些什么人去礼佛安槿并未能神通广大打听到,不过十二月十五是这一年最后一次的礼佛日,通常家里女眷没有什么不适都是会参加的,甚至也有男子会去参加,是每年男子参与礼佛最多的一次礼佛日。
安槿问祁红:“可打听清楚了,姑太太有否跟老太太请命,让蔡家二少爷跟着一起去西宁寺礼佛?”
祁红躬身回道:“是,老太太已经准了。”祁红只觉安槿越来越心思难测,明明是冰雪之姿清丽至极却一眼似能看透人的心底,小小年纪竟让人有威严的感觉,不知不觉间就让人对着她时越发恭谨谨慎。
安槿微笑点头,难为她安排人在这位蔡家二少爷面前暗中鼓动,说去西宁寺的真正勋贵世族不知凡几,更有许多妙龄世家少女去庙中求姻缘,说这西宁寺就不异于桃花盛会,不知道多少对佳缘都是在寺庙中促成。
安槿举手摆于胸前,默默念了声佛,心道佛祖您可千万别怪我亵渎之罪,我也是为了保您佛前清净不得已而为之。当然,她心里真正想的是,那寺里可不就是世家夫人太太们最喜欢的相亲之所,她说的虽不是正解,也只不过是换了副说辞而已。
西宁寺就在外城西郊,并不算远,来回坐马车也不过是一个多时辰,但虔诚香客礼佛前都要净身沐浴,着熏香一个时辰的法衣,所以香客多半会提前一日留宿寺内或在寺庙附近别院住上一晚以便一早入寺参拜礼佛。
阮家在西宁寺附近也有一所别院,却是祖上置下来的,从别院步行到西宁寺也不过两刻钟的距离。这次礼佛阮家来西宁寺礼佛的不仅有老太太,大夫人崔氏、五位阮家小姐以及负责接送的阮家二少爷,还同时带了本家的三老太太,三夫人,两位小姐,以及蔡家的老太太,姑太太阮氏,蔡家的两位小姐以及一位少爷。阮家的几位少夫人以及崔氏则都因为有孕不能前去。
礼佛的前一日,安槿起了身,却隐约感觉窗外一片白茫茫,她一喜,忙裹了件大袄,爬至窗前,开了窗户,伸出脑袋去看。
从窗户一看出去,便见院外地上早积了厚厚一层雪,花草树木屋宇都是白茫茫一片,天上还在飘着雪花,风吹着,在空中斜斜飘舞着,说不出的飘渺灵动,安槿伸出脑袋只是几秒钟,头发上,脸颊上,甚至睫毛上,都挂上了雪花,喜得她咯咯直笑。
碧螺从屋外进来,看见了,唬了一跳,忙拿了斗篷先从后面裹住安槿,又要把她往回抱,说道:“我的小姑奶奶,您怎么能穿了单袄就开了窗户呢,还把头伸了出去,天气突然下雪,冻得很,您的身子可受不得冻。还有您刚起身,这样寒风一吹脑袋,以后闹头风可怎么是好?”
安槿缩回脑袋,笑道:“哪里就是瓷人了,你摸我的手,可是热乎乎的。”她实在高兴的很,她前世的家乡是在南方沿海一带,冬天从来也不下雪,她见到的都是公园里的人造雪,偶尔冬天去北方旅行时才能见到真正的雪,那次数真是少的可怜。
碧螺忙给她披上斗篷,道:“您刚起身,手若不是热乎乎的是要吓死奴婢吗?今天要去西宁寺礼佛,这样的天气,路可真是难行了。”说到这里,不免有些忧心,微叹了口气又继续道:“小姐还要去给夫人请安,想必夫人必有许多话嘱咐的,还是让奴婢伺候了小姐梳洗换装,早点去上房为好,可不要误了出发的时辰。”说着又命小丫环们打水伺候。
安槿笑睨了她一眼,但并不打断她的安排,这些她向来由着大丫头们,如此自己是省心,大丫头们也更有主见威信。
安槿梳洗后穿了一套藕荷色的袄裙,套了一件浅紫色绣花比甲,祁红从库房里亲自取了一件火红色的狐皮裘衣要给安槿披上,安槿笑道:“这件不好,太惹眼了,明日必是有很多世家小姐去礼佛的,何必招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