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个突兀的声音打破了静寂,一个摇着折扇着了白色锦袍的十五六岁的少年慢慢从人群中一边摇头叹息着一边向着这边走来。此时原本被他搂着的夏月姑娘倒是不见了。
好在袁七已经走了一段距离,不然听了他这句话,必得踉跄一下不可。
“郑宇,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周恒紧皱着眉,不悦道。
郑宇挑眉一笑,道:“你这人原则性可真差,前面还口口声声说人家坑了你三哥,现在人家在你面前掉一滴眼泪,你又转身护着人家了,啧啧,果然表姐表妹什么的都是祸水。”
周恒气得脸憋得通红,却又不知道是在气什么。
另一少年“噗”得一笑,道:“看来你被表姐表妹们坑得也不少,果然是美人堆里练出来的,火眼金睛,一语道破天机。不过,话说回来,那射箭的小姑娘是谁?”这位却是五军都督府后军都督佥事的儿子宋参,他家和郑宇家也是世交,从小一起玩到大的。
郑宇瞟他一眼,还未开口,就有一少女冷冷道:“那就是大名鼎鼎的阮安槿,忠毅侯府阮家的七小姐。”
这里基本上都是一群武将家的子弟,对萧烨那也是熟的很,所以萧烨对阮家一位还未满十岁的七小姐情有独钟,宠得不行的话,也多多少少听了些。当时他们还下巴掉了一地,颇有些不信。
可是如果是她,又有什么不可信的?众人皆心道。
宋参喃喃道:“难怪。”面上就有些失落。
说话的是闻讯赶来的淑安县主,她哥哥向来宠她,这群他哥哥的狐朋狗友她也熟得很,其中还颇有几位明里暗里的喜欢她。
现在她看到宋参这个样子就有些恼怒,冷哼了声,转身就走,后面立即就有少年追了上去,拿了一支桃花要送她。众人便又跟着嬉笑起来。
这边热闹的很,而那艘美轮美奂的画船上,一个清雅出尘的青年男子则坐在甲板上慢慢饮着茶。小厮上前给他续茶,他慢慢喝了一口,才问道:“查清楚了没?”
小厮续好茶,侧立到一边,垂手道:“调查清楚了,那是忠毅侯府阮家二房的七小姐,现在养在了宫中赵太妃娘娘处。她身边的几位小姐,着芙蓉色衫的是九公主沁阳公主,另外两位是保宁侯郭家的两位小姐,大些的是大房的二小姐,另外一位是昭阳公主所出的淑婉县主。”
沉默半晌,男子才道:“恩,以后留意她的消息,有什么动静都事无巨细的报告给我。你先退下吧。”
小厮毫无任何惊讶之色,只应诺退下。
霍珩慢慢饮着茶,茶是今春的第一道雪后茶,清香淡雅,入口泛着微微的甘甜,然而霍珩饮到口中,却全是又苦又涩的味道。他一闭眼,眼前就只有那个小小的身子,射箭时,小指微微翘起,这幅画面像是定格了,怎么也挥之不去。
安槿不知道自己被人注意到了,只是经了刚刚河边桃花纹扇和琉璃钗的事情,她的兴致就弱了些。不过不愿扫了其他几人的兴致,也是努力配合着找些乐子。
她们沿着河畔游玩,看到新奇的吃食和没见过的奇花异草都会停下来,买上一些,平日出来的机会不算多,这也是难得的出游经历。
她们虽然年纪尚小,但皆是肌肤赛雪,粉雕玉琢的模样,又是衣裳华丽,带着侍女,一看便是家世良好的,因此一路也收到了不少小少年的礼物,其中郭瑶最大,收到的礼物自然也是最多的。好在郭瑶稳重,被她们调笑了也不羞也不恼,只道:“五十步笑百步而已,说不定下一年你们就是两百步了。”逗得大家大乐。
到得下午,原本几人还约了一起大历皇庄,再分别和自己的家人汇合,去园中赏花和看花朝会。
可安槿玩了一上午,有些乏也有些兴趣缺缺了,她想起母亲赵氏已经怀胎差不多十个月,可能也就是这几天的日子了。听说父亲也已休假在家陪着母亲。
不过之前她收到家里传信,说是父亲带着姐姐们都来参加花朝会了,想到她自己平日出宫也是不易,安槿就想着不若回家去看看母亲。
说做就做,她告辞了九公主几人,又命采青遣了人知会了赵太妃娘娘一声,说今晚会在忠毅侯府住,便上了马车赶去了去忠毅侯府。
马车行得快,差不多半个时辰就到了忠毅侯府,安槿直接命马车走了内院后门,守门的婆子看见安槿吓一跳,安槿也不待她回禀就自己快步穿过了后院,去了她母亲的院子。
赵氏已经歇了晌午,正半躺在正房的院子里晒太阳,看见安槿回来,自然极是高兴,忙起身命自己的大丫环去小厨房准备安槿爱吃的糕点。
安槿便命碧螺拿了她在街上买的糕点,分了一些出来装盘,剩下的就命人送了去大房和老太太那里,又叫采青去自己院子里安排住宿,安排妥当了,才笑眯眯的和赵氏说话。
赵氏爱怜的摸了摸安槿的头发,问她在宫中的起居生活,这都是她问了千百遍的,安槿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每句问话都会认真细致的回答。
赵氏的管事婆子林嬷嬷过来回话,看见母女俩难得这么悠闲的坐在花架下,慵懒亲昵的说着话,那画面都不忍打扰。
但林嬷嬷是下人,不好真的就将来访的姑奶奶晾在厅里不回一声,只能侯在了一旁,等主母和小姐自己注意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