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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姐说笑了。”萧乐宁抿了口茶,弯了弯唇角,笑得娇俏:“外头天冷,喝口热茶暖暖身子罢。”
萧乐虞笑着点头,捻着好看的兰花指柔柔弱弱端起茶盏,目光却陡然被那妆台上堆着的金玉珠翠吸引过去。
玛瑙玉石、琥珀珍珠……样样都是极品,就连那极其真贵的金黄色冰种玉髓串成的璎珞也只是随意摆放在一边。
萧乐虞端着茶盏的指尖泛着白,心中漾着些许酸意:这串璎珞我从前同祖母求了多少次她都不肯给,竟是特地给萧乐宁留着的。
“这冰种玉髓串的璎珞我在祖母那儿见过一回,讨要数次都未能如愿,今儿倒在二妹妹这瞧见了。”萧乐虞放下茶盏,走至妆台前细细抚着那华美精致的璎珞,片刻都舍不得放下。
萧乐宁垂下眸扁了扁唇,装作没看见那□□裸的眼神,没有半分要将璎珞让出去的样子。
萧家早些年分了家,一座府邸并着四周扩建的宅子分为东西两府。东府给了长子,也就是大燕丞相、萧乐宁的爹爹萧闻山,西府便给了次子萧闻晏。
萧乐宁这位叔父向来不理俗事,对金银这些阿堵物从不曾放在心上,若是心情好了,便是遇见个乞丐也能扔上几锭银子。西府禁不住如此挥霍,一家子人很快捉襟见肘。
萧闻山心疼胞弟,这些年来明里暗里接济了不少;萧乐宁耳濡目染,让人裁件衣裳、打副首饰也会十分自然地为萧乐虞带上一份。因此,西府也并不缺钱,便是比不上勋爵之家,也比燕京大部分官宦人家强上不少。
但萧乐虞去参加个花宴诗会,穿的总是半旧不新的衣裳,头面首饰也尽捡些不时兴的式样戴。萧乐宁起初还怜惜堂姐小小年纪就勤俭持家、懂事如斯,衣裳首饰更是流水似的往西府送,她若是看中了自己的什么东西,二话不说就拱手相送……
直到后来,京中闺秀大多在背地里说她刻薄堂姐,若有若无地排挤她,反观萧乐虞倒成了各位小姐们的座上宾,萧乐宁才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打那以后,萧乐宁对这个堂姐便渐渐淡了下来。
萧乐虞看着若有所思的萧乐宁,微微攥紧手上的璎珞又笑着赞了一句:“这冰种玉髓的成色便是在宫中也是极为罕见的。”
萧乐宁低垂的眼眸闪过一丝讽刺,唇边勾起一抹笑来:“还是大姐姐识货,我这家雀儿似的眼睛竟把它当成了普通玩意儿。”
说着,扬了扬声音道:“亦双,去寻个好匣子替我好生收起来。”
萧乐虞抿唇,觉得自己好似愈发看不透她了。往日她看中了什么,萧乐宁都会让着她,可近两年来却是极少让了。
“夫人派奴婢过来瞧瞧,姑娘们若是准备妥当了便快些过去罢。”
来人是大燕丞相夫人秦氏身边得用的婢女柳书,生的细皮嫩肉、柳叶弯眉团团脸,笑的很是和煦。
“这就过去了。”萧乐宁站起身来,身后的婢女登时便围了上来,一个替她戴上缀着玉锁的金项圈、两个整理衣衫裙摆、两个服侍着披上大氅,有条有理,颇有些众星捧月的意味。
反观萧乐虞这边,倒显得有些冷清。
婢女打起门帘,萧乐宁微微低头迈了出去,鬓间流苏不过是微微晃了晃,仪态优雅矜贵。
宁观园是东府正院,宽敞别致、随意的一棵老树都透着一丝古韵。
婢女们远远见了萧乐宁便立即笑着挑起门帘:“姑娘快进去暖暖身子。”
萧乐宁点头,进屋就有人迎上前来解下她身上的大氅,换了她手上的汤婆子。
“给祖母、母亲、婶娘请安。”萧乐宁屈了屈膝盖,裙琚几乎未动,端的是大家闺秀的气派。
萧老夫人两鬓斑白,却是精神矍铄,面容一派慈祥宁和,见了两个花骨朵般的孙女,眼尾皱纹更是舒展。
“瞧咱们家二姑娘这通身气派,便是公主也比得!半点不像是在荒野寺庙长大的。”二夫人许氏掬着张笑脸,语气却是带着些微酸意。
“好端端的提这些做什么?”老夫人面露不悦,剜了许氏一眼,心中愈发看不上这小门小户娶来的儿媳妇。肚量小也就罢了,目光竟也如此狭隘,西府如此境地,便是她不想巴着讨好大嫂秦氏,也不该把人得罪死了。
她扫了一眼旁边立着的萧乐宁,只见她面上仍是挂着清浅笑意,丝毫没有恼怒的模样,乖巧的令人想藏进心窝窝里疼,肚子里的那颗心登时就偏到了萧乐宁身上。
秦氏敛了面上笑容,声音淡淡的:“托皇后娘娘的福,多亏娘娘特地派了身边得用的嬷嬷去寺中教导,诺诺才这般懂礼。”她扫了一眼旁边的萧乐虞,意味深长道:“这福分别人艳羡也是求不来的。”
此话一出,萧乐虞嘴角笑意一僵,面上透着土色,暗恨秦氏仗势欺人。
许氏心口一堵,咬碎了一口银牙。
“大哥哥与大嫂嫂呢?”萧乐宁口中的大嫂嫂便是她亲兄长的发妻沈氏,礼部尚书嫡女,性子温和敦厚,姑嫂二人关系极好。
提及此事,秦氏面上灿若桃花:“你大嫂嫂今晨起身时身子不大爽利,叫来大夫瞧了瞧说是已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真的?”萧乐宁眉眼舒展,颜色更艳了三分。
“还能骗你不成?”萧老夫人心情极好:“行了,时辰也差不多了,你们动身罢,等晚上回来再去看望你大嫂嫂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