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她吃得也不多,弄得杨云霄很担心。
“你生病了吗?是不是昨晚着凉了?”
她摇头,“没有。”
估计是避孕药的副作用,过两天就好了。
杨云霄还是不放心,准备把晚上的工作推掉。
她不同意,吃完饭就直接回家了。
回公司的路上,杨云霄让孙奇打电话给靠谱的医生,询问是不是感冒的初期症状。
医生尽职尽责,把能想到的病都排除之后,忽然想起一个可能性很高的事。
“杨总,您说她是您的未婚妻?”
“嗯,怎么了?”
“那个……如果二位已经发生过关系的话,您所说的这些症状,比较符合早早孕。”
杨云霄绷直了背脊。
“早早孕?”
“是的,建议您再观察几天,看看是否有体温升高、呕吐等反应,以及生理期是否正常。也可以直接到医院来,做个血检。”
杨云霄挂了电话,望着窗外回想刚才医生说的事,大脑乱得无法思考。
她可能已经怀孕了,将来会生下他们的孩子?
他这辈子都没听到过这么好的消息。
孙奇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见自家老板情窦初开的模样,不禁叹了口气。
周绾绾比他镇定得多,回家睡了一觉,翌日照常上班。
中午休息时,修车行的男孩背着书包,破天荒地走进服务大厅,很礼貌地问他们:
“请问可以借用一下厕所吗?”
同事点头,“可以啊,喏,从这儿上去左拐就到了。”
“谢谢。”
男孩走上楼梯,全程没抬头,看起来挺内向。
周绾绾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昨天那水瓶里的,难道是尿?
呕……
可是不至于啊,修车行那么大,员工有几十号,又经常有客人来,怎么会没厕所?
男孩用完厕所就走了,主任端着茶杯走过来,碰碰周绾绾的肩。
“咱们不是有张旧办公桌没地儿摆么,我看这小子挺大个,天天蹲椅子旁边做作业怪吃力的,不如给他用,还省得花钱让人拖垃圾场去呢。”
周绾绾笑道:“主任想得真周到,那我现在搬去给他?”
“你搬干嘛呀,人家最不缺力气,你去跟他说一声,让他想要自己来搬。”
“好。”
周绾绾一路小跑,跑到修车行,看见几个工人围着一辆轿车敲敲打打。
“请问顾师傅在吗?”
顾师傅就是那男孩的爸爸。
工人们忙得头都没时间抬。
“在后面呢,你找找看。”
她道谢,走到修车行后面的区域,找了半天,终于看见父子俩站在一个角落里,似乎在聊天,扬起笑容走过去,正要说话时却见顾师傅对着男孩抬手就是一耳光。
啪!
耳光力度格外大,声音听起来都有点吓人。
男孩被打得偏过头去,脸颊立马肿起一个红印子。
周绾绾险些叫出声,连忙停下脚步,躲在一辆车后。
顾师傅抽着烟,恶声恶气地骂:
“死兔崽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能踏出修车行半步,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打到你死为止!听到了吗?”
男孩比他挨不了多少,却没有还手,话也不说,低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顾师傅看见他这样更来气,又抽了一个耳光。
有人喊他去干活,他才掐灭烟头,骂骂咧咧地走了。
他走后男孩的鼻子里有血流出来,他表情麻木,抓起衣服下摆擦了擦,露出伤痕累累的单薄背脊。
几分钟后,周绾绾心事重重地回到座位上。
主任问:“他要吗?要就赶快搬走。”
“我没找着他们,待会儿再去问一次。”
周绾绾勉强笑道。
主任点点头,“好,尽快问,不然摆在那里怪碍事的。”
她答应了,低头做事,脑中不停闪过男孩背上可怕的伤口。
看形状和轮廓,大概是用皮带抽的,而且有新伤有旧伤。
看他爸那个样子,莫非长期家暴他?还妄图控制他的人身自由?
这种事她只在网上听说过,还从来没亲自碰见过,越想越觉得心里发寒,没法忽视。
要不帮他报警?
可她手里没证据,看男孩那顺从麻木的模样,万一报警以后父子俩死不承认,自己倒惹一身麻烦。
周绾绾想了一下午,决定去问问他家邻居是否了解,然后再做打算。
于是下班后,她发了个信息给杨云霄,让他别来接自己,然后从同事口中打听到父子俩的住址,找了过去。
华城市已经发展得很繁华了,只在北边还剩下一小块没开发过的旧城区。
房子大多两三层,长满青苔,道路狭窄又潮湿。
父子俩住得便是其中一栋,孤零零的矗立在那儿。
因为还没下班,院门是紧锁着的。
她在外面看了看,去马路对面的邻居家敲门。
敲了半天里面才有动静,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坐着轮椅来开门,仰着脸问:“你是谁?”
“你好,我想向您打听一件事……”
周绾绾正要说出自己的目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紧紧盯着那人的脸,怎么看怎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