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容易。”徐幼微道,“这两日,我给师父师母写了封信,想请他们指点一个人手的算术,他们答应了。你若是同意,明年过完年,就让谨言或慎宇每日前去求教,若不同意也没事,我另寻个人去就是了。”
竟已安排好了,还是可进可退。孟观潮心里暖暖的,“就照你的意思办,明儿我问问那俩小子,看谁愿意去,抢着去的话,就抓阄。”
徐幼微笑出来,“好啊。”
“休沐时,我们去师父师母家里蹭饭。”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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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皇帝授意刑部压下与大老爷相关的案子之后,大老爷与孟文晖便忙碌起来。
到如今,又一次被弹劾,心弦紧绷起来,愈发忙碌。
明里暗里的,见了很多人,其中值得一提的,是徐老太爷、徐检、两广总督长子康清辉。
如今的徐夫人,对家中诸事了如指掌,得知老太爷、侄子见孟府长房的人,摇头叹息一番,唤人去告诉徐幼微。她答应过女儿,留意着那些人的风吹草动,并及时告知。
徐幼微这边,在见到传话的人之前,便从侍书、怡墨口中得了这类消息,有些意外的,是逢氏也参与其中。
她只是替孟观潮不值。先前他还想过,只要老太爷与二房不作妖,就往正路上带他们。
可眼下算是怎么回事?
那些人,根本就是没心肝。在家中闷了这半年多,不知反思,遇到机会,竟又想掺和一脚。
观潮的负累已经太多,徐家么,算了。
从她这儿,就不准他再予以宽和纵容。
她问传话的管事妈妈:“大老爷可知情?”
管事妈妈颔首,“大老爷知情。”略一犹豫,如实道,“大老爷已着实生了一阵子气,跟夫人说,不管了,也不让太傅管了,另做打算就是。”
徐幼微心里松快了些,笑着端了茶。看起来,父亲已不再是以前那个只知一味尽孝的人了,最在意的,是护着母亲、姐姐和她的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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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孟文晖在院中来回踱步,若有所思。
这一阵,他先后几次在酒楼定了席面,宴请徐老太爷。另一边又吩咐逢氏,多花心思在徐老夫人身上,尽量争取到相遇、相识再私下相见的机会。
没成想,逢氏竟很堪用,不过三两回,便得到了与徐老夫人一同去寺里上香、在别院品茶的机会,且收买了老夫人出行时便跟车的尤婆子。
一来二去的,她无意中听尤婆子说了一件事。一件与他、徐幼微有关的事。
她觉得好笑,转头与他说了。
他起初不大相信,便在宴席间试探徐老太爷,态度却是言之凿凿。
徐老太爷的反应,证实了那件事属实。
那一刻,他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
此刻,他握了握拳,想着徐幼微自痊愈到如今的光景。
她过得如意么?
所有人都说,孟观潮将娇妻宠上了天,其实,真是那么回事么?
两年的悉心照顾不假,让她衣食住行皆是最好的也不假,但他孟观潮给不了妻子的,是朝夕相伴。
动辄就要与重臣彻夜议事,三更半夜回房是常态,宫里闹了些莫名其妙的动静之后,更是连续几日都没回卿云斋。
就这还算好的。何时用兵,太傅要么长期留在兵部值房运筹帷幄,要么就亲自挂帅出征。
她有没有想过,嫁的这个人,要比寻常帝王更繁忙?寻常帝王,总能如常处理朝政,可今上却是个甩手当家的。
她会不会觉得被冷落?
适合她的夫君,该是每日陪着她、哄着她的人,而绝不是动辄掀起家中、庙堂腥风血雨的跋扈男子。
思及此,孟文晖阔步去往东院后园的小练功场。
他知道,这时候,她一定会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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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策马驰骋的徐幼微看到侍书扬手示意,便让逐风放缓速度,跑到侍书近前,“什么事?”
侍书道:“大公子要见您,说有特别重要的事禀明。”
徐幼微抚了抚逐风的鬃毛,“让他来。”
侍书称是而去。
逐风溜达了一阵,孟文晖赶到,大步流星地走到她近前。
侍书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侧。
孟文晖对徐幼微行礼,随后看向侍书,温然道:“我只是要告知四夫人一件事,姑娘能否通融一次?”
侍书不理他,望向徐幼微。
逐风纹丝不动地站着,徐幼微也没有下马的意思,和声道:“我倒是想不出,连我的贴身丫鬟都不能听的,是什么事。”
孟文晖听了,望着她笑一笑,“如此,我就直说了。”
徐幼微颔首。
“到近日,我才知晓一件事。”他神色柔和,语声和缓,全无几个月以来在人前的阴郁,“当初,小叔和你的亲事,出了些周折。”
他用的称谓是你,而不是以往的四婶或是您。徐幼微若有所感,心里多了几分冷意。
孟文晖继续道:“徐老夫人请太夫人到家中,委婉地说了有意结亲的事。老人家提及两个人选,一个是小叔,另一个是我。
“太夫人推脱,说长房若是有意,自会请人到徐家说项。孟四子嗣闺秀的亲事,太夫人与四叔到底管不管,想来你也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