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用的人脉,不用才是傻瓜。”徐幼微悠然一笑,“你若不用公主的身份压人,我识得你?”
“他不过是看中你的样貌才娶了你。待得你年老色衰时,我倒要看看你会落得什么下场!”
徐幼微觉得好笑,“我年老色衰时,你能好到哪儿去?这种孩子气的话就免了吧。”
静宁心烦到了极点,想让眼前人快些滚,却又清楚,自己的心愿还需好生周旋,不到最后一步,不能与之翻脸。
徐幼微慢悠悠地道:“改日,我要向太后请一道赐婚懿旨——将你送到番邦和亲的懿旨,你说可好?”
“你!”静宁腾一下站起身来,带的近前的茶盏摔落在地,切齿道,“你敢!”
“我说到做到。”徐幼微语气和缓地道,“请了懿旨,我不会昭告天下,只是个握在手里的把柄,最终是否销毁,要看你肯不肯安生下来。”
其实,懿旨已经在徐幼微手里:离宫前她去看了看太后,太后说了静宁找过自己的事,问她作何打算。
她斟酌之后,便问太后能否给她一道兴许永不会公之于众的懿旨。
太后当即明白过来,笑了,倒是少见地有了兴致,亲自书写懿旨、盖印。
静宁眨了眨眼睛,发现徐幼微这人奇得很:言语明明是对人亮出了明晃晃的刀子,竟仍是一脸无辜的德行。气得她肝儿疼。
“奸诈小人!”她从牙缝里磨出这一句。
“你觊觎我夫君多久,我就用懿旨压你多久。”徐幼微笑了笑,“告辞。”语毕转身,款步离开。
静宁望着她离开,望着轻轻摇晃的门帘,良久,跌坐回座椅,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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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幼微回到家中,与太夫人说了晚归的原因。
太夫人笑问:“怎样应付她的?”
徐幼微照实说了。
太夫人笑开来,“你啊,蔫儿坏蔫儿坏的。”
徐幼微笑得现出几颗小白牙,“也是没法子。她要是只与我这样那样的,也罢了,权当解闷儿,可她不同于别的女子。不拿捏住她,说不定哪日会找到您面前。”
静宁公主真的不同于任何女子,就算太夫人是认可男人三妻四妾的心思,也决不能接受静宁进孟府的门。
“也对。”太夫人道,“有了杀手锏,静宁公主就不敢再上蹿下跳了,早些清净了也好。毕竟,日后还有不少事情。”
徐幼微点了点头。
转过天来,徐如山来看女儿,闲话时道:“罗谦这一阵,升了三次官,如今在钦天监是一把手,再不会受窝囊气了。”
徐幼微很为罗谦高兴。
“他去找过我几次,让我带话给你,感谢你对他的知遇之恩。”
徐幼微一笑置之。
徐如山则道:“你别不吭声,跟我说说,怎么会事先张罗起那么多事情?”
徐幼微早有准备,道:“您还记得林漪如何进了孟府的门么?”
徐如山听妻子女儿说过,因而颔首。
“这次也是大同小异。我总是梦见有灾情,连大致的日子都一清二楚。这次更奇的是,有个人与我一样,他是心系百姓的性情,没法子直接见到太傅,便设法与我相见,说了原委。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在他提点下,我就事先做了些准备。”徐幼微脸不红心不跳地扯着善意的谎言,“关系太大了,我也是在赌,希望是假的,却又怕极了是真的,为此,便请您帮衬我一些,从钦天监入手,让朝廷早一些防范灾情。”
徐如山听了,初时释然,随即就生出新的疑问:“那个提点你的人是谁?你为何不直接告诉观潮?”
徐幼微道:“提点我的人,我认识,但是不愿意让任何人知晓。我答应了,不能食言。
“至于告诉观潮,自是不可行的。那种事,我与他照实说了,他应该也相信,但很多情形就不是自然而然的了,会有人因为他的举措说他莫名其妙。
“他的性子,您是知晓的,绝不肯利用钦天监做文章——他只相信事实,不信莫须有的预言,不可能八字没一撇的时候,就命人安排钦天监做铺垫。”
徐如山缓缓颔首,继而又笑,“像是什么都明白了,却又像还是一头雾水。”
“弄那么清楚做什么?”徐幼微对父亲耍赖,“事情办成了最重要。”
“也是。没坏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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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回到京城,先进宫复命。
皇帝一改往日的疏离,笑着让他落座、喝茶,随后,抛出了一大堆问题,都是关乎他的太傅的。
靖王也一改以往在皇帝面前的寡言少语,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孟观潮亲自救百姓的事,也不隐瞒他的病情,“好不容易将养的见好了,到了灾区没多久就又犯病了,等他回来,让宁夫人看看,尽量给他琢磨出个更好的方子。”
皇帝听了,忧心不已,“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停一停,又道,“你呢?还好吧?四叔说,你也没少在水里泡着。”
“没事,调理一阵就行。”靖王细细地打量着皇帝,“我怎么瞧着,你像是瘦了不少?”
皇帝小大人似的叹息一声,“每日发愁,能不瘦么?”
靖王哈哈地笑起来,“说的跟真的似的。”
皇帝横了他一眼。
“得了,我知道你愁。我想给太后娘娘请个安,能不能跟我一起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