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离身上背负着一个民族的重大担子,不是说轻而易举就可以放得下的,所以我这样做,于他于我都好。
我不是细作,但是现在他的眼中的我应该已经是个演技高超的顶级高手了吧,单从那紧锁的眉头就可以看出他所有的后悔和心痛。
但是我想说,我的高超来自真心。
可是却不能说。
所以此刻,我绝望,月离后悔。
我的绝望和月离的后悔,应该满足了旁边一直观看好戏的那个男人的好奇心。
我本就是檀长君,无法更改。所以,从一开始我嫁为人妇的那一刻开始,我所幻想的风花雪月都是不可能的。檀长君这个这个名字永远会是个笼子,永远也只能够在圈画好的范围之内活动,一次偶然,笼子忘了关门,我以为可以从此自由飞翔,不受约束,可是谁知意外总是会出现,我飞的不够高,又被抓回了笼子。不但得不到身份的认证,空间比刚进来时还要狭小,最重要的是我不能预料下次忘记关门会是什么时候,或许是一个月,或许是一年,或许是一辈子。所以我不能拿这时间来赌注他对我的爱,那样我害死的可能会是一个人一生的情感岁月。
所以,我不能冒险。
所以,当月离与我默然相对的时候,我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可是,当他如受伤的狮子般转身骑马离去的时候,我本想表演的更好的,但是依然控制不了自己珠串般的落泪,毕竟,我是爱着他的。
毕竟,这是我的第一次爱恋。
演到这里已经是我足够的戏份,我做这些,不是让身后的这个狼一般的男人相信些什么,而是让我和月离都更加的好过。
他的不相信,从阿伏干希死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不在乎了,当时以为如果他相信了会成为我俩的救命稻草,但现在不同了,一文不值。
我杀了月离,那个男人才会有点相信我就是檀长君吧!所以,我永远洗脱不了细作的嫌疑,因为我永远不可能去伺机杀害月离。
就像现在,我只需一支利箭就可以戳穿月离远去的胸膛,但是不可能,并且如果我身边的男人伺机而动,我会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
出乎意料的,他没有丝毫动作。
反而在这战争的末尾,本可以擒获柔然将军头颅作为完胜的情况下,野人转身策马离去。
那背影如萧条的十月秋风。
胜仗!他的转身代表又胜利了。
这又是一个大大的胜仗,好像在我的印象之中他从没有败过。可是对于这次的胜利,他没有大摆筵席,也没有任何奖赏。唯一的动作就是下旨命我在他的营帐前长跪一夜,没有任何理由,哪怕编造的也好,就单单的这么一句话。
皇帝营帐
虽然已是深夜,但是佛狸依然坐在正对门口的那张议事的椅子之上,盯着门帘,足有几个时辰。
赫连雪慧早已遣人送走,所以此刻营帐之中是他孤身一人。
也是在今天他才明白一件事情,门外跪着的女人和那个柔然的月将军是相爱的。她演的再好,他也是看的出来。
本可以将那个她深爱的男人一箭穿心,可是他竟然害怕的逃走了,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了自己出手伤人,然后让那个女人从此恨上了自己。
莫名其妙的,他竟然害怕这一切的发生。
但是又不甘心。所以,他罚了她跪在冰冷的地上,整整一夜。
就在两天前,密报来报说,檀长君当初被人严密保护,丫鬟和她都可能还活着。
而现在自称檀长君的女人却爱上了别人,那么之前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可是心情反而更糟了!
佛狸开始随手翻弄桌子上的书籍,想着可能明天还会有一场艰难的仗要打,所以他应该好好的研究一下才行,不能让一个女人给夺去了心神。
柔然这次虽然再次大败,但根据以往的经验,他们是不会轻易撤兵的。大檀亲自带兵,表明了没有收复失地成功就不会善罢甘休。
他不害怕正面交锋,佛狸想,唯一顾虑到的是柔然兵士的小动作着实的多,打家劫舍,强夺豪取无所不用其极,这是大檀一贯的作战方式,从来不将他这个毛头小子放在眼里。
即使经过多次战争证明,柔然可汗的想法是错误的,佛狸并非是弱小好欺负,但是他们依然不会善罢甘休。
想着想着,佛狸竟然不自觉的踱步到了门围旁边,更加不自觉的伸出了手臂去掀开害怕寒风侵入被侍者掩的很结实的门帘。
本以为依然可以看到她的那张倔强的小脸,可是却看到——
第38章 枝叶再相见
两个月后
不知不觉, 被送回宫中已经两个月了,当初我都不曾记得是怎么回到宫里的, 唯一的记忆就是我跪在他营帐前面的那天晚上, 仿佛整个夜晚的所有寒冷都在侵袭着我跪在雪中的膝盖,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它,即使现在阳光充足, 我整个身躯都沐浴在帘风阁最为暖和的一片地方, 但手碰触到的部位还是会隐隐作痛。
会不会就这样留下病根呢,我这样想。
“美人,您这次回来, 看上去清瘦了好多, 我给你炖了些鸡汤,等会您回屋喝了吧, 对大病初愈的身体有好处。”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病了,而且这一病就很难好的起来。听烟翠说我是昏迷着被人带回来的,回到宫中也是三天后才醒过来。想我多么健康强壮的身体,经历过那么多的刀伤箭伤都不曾有这次严重,一直到现在我这身体才有了些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