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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慕 果酱果酱 2509 2024-01-17 22:35

    齐云决然道:“无论如何,皇上是有改革陋俗、推行宪政的决心的,我受皇上知遇之恩,绝不可能半途而废。远的不说,我们的邻国日本,不也在明仁天皇的带领下变法成功,短短十几年就足以傲视亚洲了吗?日本都能做到,我们中国为什么做不到?”

    薛慕冷笑道:“别明仁天皇能拿出内孥在全国大兴教育。我们国家呢?各省的女学堂,朝廷可是没有出一分钱。倒是前些日子宫中办了一座女学堂,内务府一下子拿出了十几万两银子。国库空了不要紧,百姓日子过不下去也不要紧,内廷的钱是一点也不能省的,我已经对朝廷彻底失望了。”

    齐云沉默片刻道:“我同你一样看不惯那些满族亲贵。,但我同样不赞同暴力革命。革命本质是破坏,仁人君子不得已而为之。远的不说,一个世纪之前的法国大革命入洪水猛兽,噬国王则国王毙,噬贵族则贵族毙,举国之民若饮药发狂,包括罗兰夫人在内的多少无辜之人因之丧命。革命之后如何收拾烂摊子,如何建设新秩序,这些问题你想到了吗?”

    薛慕直视齐云道:“这世上的事一向是不破不立,以中国现在形势看,破坏在所难免,早一日则受一日之福,迟一日则重一日之害。没有法国大革命绵亘七八十年空前绝后的打破坏,又何来欧洲大陆以后几十年的安定与繁荣?你这么说,难道是怕了,还是因为身居高位,自动蒙蔽了双眼。”

    齐云陡然提高了声音道:“在你眼里,我难道是贪权恋栈之人吗?你也知道法国大革命带来了七八十年的大破坏。七八十年的时间足以毁了两代人,我们为什么不能效仿日本和平改革?中国与欧洲国情不同,并不合适共和政体。我毕生的志向,是辅君行大道,是施政泽生民。我在日本潜心研究他们的法律制度,完全有自信在中国施行宪政。与其像革命党人那样搞破坏,不如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只要大家都付出努力,国家会越变越好的。”

    薛慕叹息一声道:“朝廷是满洲人的朝廷,并不是天下人的朝廷,我们做得再多也没有用。齐先生,这么多年来,在我心中你不仅仅是爱人,也是志同道合的知己。如今看来竟是我错了,我们追求的并不相同。此后大家自行其道就好,你自己保重吧。”

    齐云冷声问:“你说这样的话,是要和我断交?”

    “我以为割席分座之事,不光可以发生在朋友间。抱歉,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齐先生请回吧。”

    齐云冷笑道:“很好,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也今日才发现,以前都是我一厢情愿罢了。我说过,不喜欢勉强别人,我自己的时间也很宝贵,薛小姐以后多多保重。”言罢转身而去了。

    这里王妈在屋外听到二人争执,齐云竟然掉头就走了,忙上前劝道:“姑娘是傻掉了,齐先生一片真心待你,你总是小性歪派他。情侣之间争执是难免的事,但伤了人的心就不好了。我去请他回来。”

    薛慕颓然倒在床上,摆手止住她道:“不必了,他不会再回来了。”

    天渐渐黑了,室内一片沉寂,床头那盏西洋钟滴答滴答的响声愈发分明,无端令人觉得心绪烦乱。薛慕在床上辗转反侧,却一直没有睡意,原来冬天的夜是这样长。

    进入十二月,京城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已经被罢职的学部侍郎李成庆和广州知府瑞清一大早冒雪冲寒来到东交民巷汪府,他们是来找汪启霖的。

    如今汪鼎毓已经取代了庆育的地位,升任步军统领兼北洋大臣,在京城可谓炽手可热,起居也日渐豪奢。新改建的花厅极大,悬着双重门帘,烧起两个云白铜的大火盆,所以室内温暖如春。

    李成庆与瑞清都上了年纪,冷热相激,顿时觉得喉头发痒,咳个不住,闹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跟汪启霖寒暄。

    三五句闲白过后,李成庆向瑞清使了个眼色,瑞清轻轻嗓子道:“汪侍郎,京中尚有同兴会余党。”

    “哦”汪启霖一向瞧不上瑞清为人,慢慢喝了一口茶方问道:“你说的是谁啊。”

    “就是不久前被皇上授予女咨政头衔的薛慕。下官在广州搜查逆贼谭霜华的家,查到了薛慕与她交往的书信。”一面说,一面将信笺递给汪启霖。

    汪启霖心下一惊,面上却丝毫不露,接过信笺一看,那上面写着一首七律:漫云女子不英雄,万里乘风独向东。诗思一帆海空阔,梦魂三岛月玲珑。铜驼已陷悲回首,汗马终将建伟功。直把伤心家国恨,化成碧血洒长空。

    瑞清向汪启霖解释道:“经下官查证,此诗是薛慕亲笔无疑。什么叫铜驼已陷、汗马建功?这是彻头彻尾的悖逆之词。下官听闻薛慕是谭霜华的至交,想必二人早就沆瀣一气了。更何况薛慕日前辞掉咨政一职打算回上海,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汪启霖沉吟片刻,忽向一旁的侍从使了个眼色,那侍从会意忙道:“本来少爷在这里见客,小的不敢打扰。只是半个时辰前老爷就命小的传唤少爷,这不屋外又有人来催了,少爷你看。”

    汪启霖随即起身向二人拱拱手道:“父亲传唤,想必是北洋那边要事,二位恕我暂时失陪一下。”

    汪鼎毓如今位高权重,二人亦不敢耽误,只得拱手道:“汪侍郎请便,下官在这里等待就好。”

    这一等便等了一个钟头,还不见汪启霖回来。只是汪家款客甚厚,点心水果接连不断地送上来,盖碗茶换了一道又一道,二人虽然满心不悦却发不出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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