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叶雨竹跪在龙床边,将最后一根针从齐武帝干枯的手腕上拔下来,被她手指压倒的皮肤凹陷下去,半天都弹不起来。
大太监红着眼眶,满眼期盼的看着叶雨竹:“叶大夫,陛下怎么样了?”
叶雨竹神色凝重的摇摇头,她起身走到外间示意大太监上前,接着凑到大太监耳边道:“该准备的提前准备起来吧,陛下恐怕撑不过两日了。”
大太监闻言,眼泪突然间就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他后悔不已地哭道:“若是知道会这样,我就不该让祁王见陛下。”
大太监太过于悲伤,情绪完全失去了控制,叶雨竹生怕他的动静太大惹来旁人注意,便压着声音道:“公公切莫沉溺于伤感,陛下现如今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当务之急是要保障陛下的安全。”
大太监到底是在皇上身边伺候很长时间的人精,他立马止住了哭声,背过身子用袖子擦拭了眼泪,用力眨了眨眼睛,接着表情严肃地看向叶雨竹,除了微微发红的眼眶,丝毫看不出来他是刚刚那个痛哭流涕的人。
他深深地朝叶雨竹鞠了一躬:“多谢叶大夫提醒,此刻确实不是耽于悲伤的时刻,咱家还有许多事情尚未办完,陛下这里就拜托叶大夫了。无论如何都要让陛下苏醒过来。”
叶雨竹沉重的点头:“公公放心,微臣一定全力以赴。”
大太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拜托了。”
大太监从承乾殿内出来,将殿门紧紧关上,接着便命人将包括承乾殿在内的所有殿门、宫门全都锁起来,接着他唤来自己的心腹,偷偷在他耳边细语几句。
“现在换衣服立马出宫,去皇子府见五皇子,让他去请林老侯爷。从狗洞出去,路上千万小心,遇到侍卫阻拦,也不可将我刚在叮嘱你的话说出去,记住了吗?”大太监仍略有些不放心的安排道。
“干爹放心,儿子就是死也绝对不会向五皇子之外的人泄露半个字。”那小太监忠心耿耿道。
大太监怜惜的拍了拍小太监的肩膀,眼眶又红了,最终还是长叹一口气道:“去吧。”
小太监跪下来向大太监磕了头,这才转身匆匆离去。
即便是承乾殿反应的速度够快,但齐武帝病危的消息仍然像风一样很快在朝臣之间刮了起来。
丞相府内,丞相王昌勋接到密报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连忙换来夫人替他换衣。
“怎么了?这刚下了职怎么又要进宫。”夫人皱着眉,满嘴的抱怨。
“妇人家就不要问这些事儿了。这都不是你该问的。”王昌勋满脸严肃道,接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吩咐道,“一会儿我走后,你赶紧收拾好东西去麟儿那边。”
王昌勋口中的麟儿是贵妃的弟弟,人在福建任泉州知府,离京城十万八千里远。
夫人听了一惊:“去找麟儿,你疯了不成?怎么这么突然?”
王昌勋满脸不耐:“你就不要多问了,赶紧收拾收拾,把紧要的东西带上就好。”
夫人心中一紧,隐约感觉有些不好:“那你和柔儿怎么办?”
柔儿是贵妃的闺名,只是现在贵妃位高权重,渐渐地叫的人变少了。
王昌勋顿了顿:“若是顺利,届时我会命人去福建接你,若是不顺利……你就跟着麟儿在福建好好待着,若是真有什么事情发生,你们也好彼此有个照应。”
夫人心中已经大概有数了,别的她不敢再多问,只能红着眼眶点点头:“我这就命人去收拾东西,你照顾好自己,若是争不过,咱就不争了。”
王昌勋不落忍的摸了摸结发妻子两鬓的白发,心中说不出的滋味,最终他也只是握了握妻子的手,便匆匆离开了家。
皇子府比起宫中的形势看似轻松一些,却只是表面现象。齐玉一身乞丐打扮的从地下练武场走出来。
“殿下,皇子府四周都被祁王的人包围了,他们此刻正严查从皇子府出入的人。”齐玉汇报道。
自那日离开皇陵后,他并未居住在皇子府内,而是乔装打扮住在了离皇子府一条街距离的一栋民宅里,那栋民宅连接着皇子府的地下练武场,是高鸿早年便准备好的逃生路线,这样的路线在皇子府还有三处。
“灵儿,你带着平安随齐玉离开,熊斌跟着你们,我也放心。”高鸿吩咐道,“出了宅子,直接去侯府,外公会安顿你们。”
“齐玉,你只要带着平安走便可。”言灵儿没有理高鸿,她向齐玉吩咐道。
“娘娘,此事非同小可,您还是听殿下的话,跟奴才走吧。”齐玉有些着急。
“灵儿,听话。”高鸿皱眉道。
言灵儿摇摇头:“我不走并不是冲动而为,你们看,高沥在京城的势力不过就是皇城守卫和御林军,还有部分皇城禁军,虽说看起来人多,但若宫里一旦发生什么情况,他们第一件事儿便是要围攻皇城,我们这里他根本顾不上管,更何况我们这里还有单素秋这个人质。”
高鸿沉默着听她分析,言灵儿继续道:“况且,你们想想,他现在派兵围住皇子府为的是逼我们放人,但却迟迟没有派人来谈判,那就说明,我们抓单素秋只是给了他一个起事的借口。他本人只怕这会儿已经入宫了,宫里的情况只会比我们差,不会比我们好。”
高鸿沉下脸:“他好大的胆子!”
言灵儿继续道:“父皇身体每况越下,虽然有叶雨竹的针吊着,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是什么情况,他会选择这个时候铤而走险,只不过是将夺位计划提前罢了。”
齐玉点点头:“我觉得娘娘分析的有道理,我们派去祁王府盯着的人也报了,今早祁王进了宫。”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屋里所有人都做出防备的动作,高鸿早就命齐云在院子外把守着,又是何人竟然能在不惊动齐云的情况下,直接来敲门。
“是我。”屋外传来凌飞晚的声音,“宫里来人了,这里说话不方便,且让我进去说。”
齐元打开门,凌飞晚拽着一个小布衣走进来,那小布衣战战兢兢地抓着凌飞晚的手,整个人面色苍白。
凌飞晚将人放开说道:“他是大太监的义子,承乾殿里的太监,我见过他。刚才我见他鬼鬼祟祟的在不远处探头,便上前探查,他样子奇怪,险些被祁王的人发现踪迹,我只好带着他绕开祁王的人飞进来。”
那太监见着五皇子,连忙下跪磕头道:“殿下,宫里出大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