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期好奇地看着对面一团黑气缭绕,看不清来者的面容,开口问道:“你是什么?是人?是魔?还是神?”
问完,还没等到答案,自己就先否定了:“非人非魔,也非神。明明为世道所不容,却身缠大气运。”
那团黑气桀桀笑开了,依旧是系统那机械般的声音:“你不若猜猜我是谁?千百年来,我可是一直都挂念着你呢!”明明是很温和的一句话,偏偏说出了一种咬牙切齿的味道,仿佛与对话的人有着化不掉、解不开的深仇大恨。
慕期满脸疑惑,认真想了想,确实是没什么印象。他对长得这么丑的一团东西,实在很难有印象。
那团黑气见慕期竟然对它一点印象也无,更加怨了。它仇恨了这么多年,结果对方压根就没将它看在眼里过。这样的蔑视,搁在谁身上也是无法忍受的。
“你吞噬了异世的天道?”慕期无视了对方处于暴怒的边缘,说不定下一刻就会暴走的情况,继续发问道。
在糊涂小镇的时候,秘境里那抹消散的金光就让他感觉很熟悉,仿若出自同源。直至今天亲眼见到,他终于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那团黑气听到慕期的发问,好像被安慰到了,哈哈大笑起来,得意地说道:“那些算是什么天道?被我一口就吞掉了,还好意思做一个世界的主宰?早就该退位让贤了,不是吗?”
慕期抿着唇没说话,看似神色无波,眸光却有些冷了。
那团黑气得瑟了一番,随即又感叹道:“可惜,他们的力量都不及你强。否则,这个世界也该是我取而代之了。”
“你也配?”慕期缓慢吐出几个字,言语中是毫无遮掩的厌恶。他很少会对一个事物生出强烈的情绪,这还是为数不多的一次。
“怎么,你好像生气了?那怎么办呢?现在的我虽然赢不了你,可是,你也同样赢不了我。”那团黑气有恃无恐,挑衅道。
慕期已经不想再开口了。越是寡言少语,越是显示他燃起的怒火。
孕育天地法则的强大力量裹挟而至,山林中忽地狂风呼啸,黑云翻滚,天地为之色变。象征着天罚的天火自空中而降,准确落在那团黑气占据的四周,一着地便熊熊燃了起来,将黑气团团包围。
那团黑气并不惊慌,甚至越笑越大声,仿佛感受不到被天火灼烧的痛楚。待笑够了,开口道:“既是出于同源,这些蕴含天道之力的天火又怎么能够伤到我?本来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个世界的气运窃取,没想到竟然遇到了花灼灼这个变数,还那么不凑巧的早早碰上了高高在上、掌握万千生灵生杀予夺大权的天道化身。看来,我确实有些时运不济。”
一片火光之中,那团黑气消失得很快。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在原地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连一丝可以用于追踪的气息都没有留下。
慕期闭着眼睛,强大的灵识扩散至三界进行搜寻,可惜,一无所获。
是不在这个世界了吗?他不能确定。这还是慕期自接任天道以来的万万年里,第一次感觉到了棘手。
被天火燎过的一片林子变成了焦土,林中生灵四处乱窜,都离这个受过天罚的地方远远的。
慕期看了一眼这片被无辜波及的山林,化作一道流光离去。
在他走后,这片山林立马降下了一场灵气充沛的甘露,被甘露滋润的焦土重新长出了生机。逃得远远的生灵们感受到原先的栖息地焕发了新生,又纷纷赶了回来。
这片山林在遭遇毁灭后,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和谐与静谧。
花灼灼从青罡剑中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一早了。平日里起得比鸡早的慕期,今天一反常态的居然还睡着。
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整个人面向上躺的笔直,连衣服都没脱。
这家伙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喜欢和衣而睡的癖好?花灼灼嘀嘀咕咕的,戳了戳睡得香甜的慕期,喊道:“起床啦!太阳都晒进来了!”
床上睡着的人听到动静,睁开了双眼,不慌不忙地坐了起来。白皙的俊脸上挂着刚睡醒的朦胧与慵懒,清澈明亮的瞳孔中倒映着花灼灼的身影。
花灼灼凑近跟前仔细瞧着。赤-果-果的眼神,目不转睛的作态,让慕期瞬间清醒了。微红着脸,别扭的别开视线,故作轻松道:“你看什么?”
“看你啊,”花捉住接得又快又自然,根本没带考虑的,“不过,怎么感觉你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
说着,往慕期跟前凑得更近了,连他一颤一颤的根根分明的长睫毛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被近距离观察的慕期正襟危坐,眼神不敢乱瞟,身体因为紧张变得有些僵硬。良久,出声问道:“那你可看好了?”
将人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的花灼灼点点头,得出结论:“唔,好像变得更好看了。”
这话花灼灼可不是乱说的。美人在骨不在皮,以前的慕期如脱尘的尤物,让人望一眼足以被惊艳。但现在,不仅是在形的方面,那种从骨子里蔓延出来的冷傲与矜贵更是为整个人注入了灵魂般,将容貌的昳丽衬得淋漓尽致,像是完成了形与灵的真正融合。
花灼灼身为一个女子,面对这样的美色也是自愧不如。欣赏归欣赏,朝夕相处的人突然有了这样的转变,还是让她警惕起来。
而被夸赞的慕期脸更红了,站起身,将衣袍上压出的一处褶皱抚平,正了正衣襟,想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