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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箬笠低头笑了笑。
净瓶问:“那侯爷和您想象中的模样,是否一样?”
顾箬笠摇摇头,道:“我好几年不曾想他是什么样子了。”
净瓶看着她明明年少孩子气,却叹气的惆怅模样,既觉得好笑,又甚是心酸。
净瓶道:“主子和郡主都有英灵庇佑,才一路走到今日。这些年,郡主辛苦了。”
顾箬笠道:“我有什么辛苦?吃苦的明明是戚衍。”
净瓶却道:“郡主年幼,仍能守住本心,原本就是最不易的。”
安国候大军势如破竹,军中这些将领都是长期和彪悍的卑俗军厮杀磨砺出来的,远非那些乱军所能比。虽然不说以一敌百,但一个打十个不成问题。
傅饮尘一路清缴,率军逼近翊王乱军营帐。
大战前夜,乱军之中来了个军师,将晋安公主带来了,还有意和傅饮尘面谈。
顾箬笠藏身屏风之后,看见这军师模样,还是曾经见过的,正是那个替暮雪收尸的魏潜游。
魏潜游把晋安公主全须全尾送回来:“原先乱军四起,我家主君担心公主出乱子,这才顺势把人劫走。什么祭旗之语,都是胡说八道。便是两军交战,也绝不伤及妇孺孩童。”
这话说的,跟真的一样。
盛不疑派魏潜游来说合,正是听说过傅饮尘在北境的名声,哪怕对卑俗人恨之入骨,但没有反抗能力的妇孺也绝不会伤害,还会给她们留下足以生存的食粮。
当然,卑俗女子也有不少彪勇善战的,这些女子就另当别论。上了战场,戚衍可不会管拿着刀剑的是男是女。
戚衍不置可否,魏潜游又好一通寒暄,将从前翊王用十香肉那件事,掰开揉碎了,分析了一个遍。
说完之后,魏潜游用期待的目光热烈的注视着戚衍。
戚衍等魏潜游说的嘴都干了,这会儿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那盛不疑是什么意思?”
魏潜游吃了一惊。
怎么这傅饮尘长年在北境,却对京城如此熟悉?甚至都知道自家主君在京城用过的身份?
魏潜游发自内心的说道:“傅侯爷好手段。我说这么多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傅侯爷好生品品,论起名正言顺,老主君翊王是也是先皇亲子,同样有资格继承大统。狗皇帝弑父杀兄得来皇位,本就不正当,傅侯爷何不与主君联手,将其推翻?”
戚衍:“我凭什么和你们联手?”
魏潜游被问愣了。他刚才说这么一大串话,怎么傅饮尘好像没听进去似的?
魏潜游毫无灵魂的回答:“因为我家主君名正言顺啊!”
他被戚衍几次打断节奏,早就没有了刚才的斗志昂扬。
戚衍:“哦,那大可不必。论起名正言顺,没人能比得上。”
晋安被留了下来,魏潜游无功而返。
这一路上,他还在琢磨戚衍的话。——什么叫做“我们有更名正言顺的,你们以后就知道了”?
还有谁比翊王之子更有名分?
这造反也是要扯个大旗的啊,没看人高祖还兴斩个白蛇?
话说那白蛇招谁惹谁了?
战局变化很快,傅家军很快就和乱军对上了垒。
顾箬笠留在营中,净瓶银瓶贴身保护。她来了这几日,从没有什么麻烦,反倒是那日晋安来了之后,先是抓破了一个小兵的脸,后来又嫌吃的不好,粗粮饭难以下咽,这样一对比,原先对顾箬笠只有五分好感的人,如今都涨成了七分好感。
娃娃脸慧英脱下带血的铠甲,随手扯了一块白布,让净瓶帮他包一下。
“真是,正杀的起兴呢,非让我下来。”
净瓶拿出最好的伤药,给他厚厚的抹了一层,慧英还在阻拦:“够了够了!这一小瓶够把我全身都糊满,用这么多做什么?”
净瓶却不敢大意,包裹好之后,仔仔细细叮嘱不要沾水,千万不能再出去冒险。
顾箬笠原本正在看舆图,看着净瓶紧张的样子,突然灵光一闪,明悟过来:“你就是那个启明太子留下的孩子!你都这么大啦?”
慧英撇撇嘴:“什么孩子?我父亲病逝的时候,还没你呢!我肯定是比你大啊。”
顾箬笠学着他撇撇嘴:“怪不得你故意捉弄我。”
慧英摸摸头:“对不住。我原来是听说,狗皇帝特别疼爱你,心里有点嘀咕,但我也把你救回来了!要不然,这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小姑娘能去哪里?而且,你要真丢了,我哥还不得急死?”
他管戚衍叫哥,管傅霜叫他叔。他在军中还是个前锋将,许多人都默认他是傅霜的表亲。
可谁能想到,他就是启明太子的孩子?
顾箬笠起初也以为,这个孩子必定在最为安全的地方,等大局落定,才会出现。谁知道,就是这个整天在自己身边晃悠的熊孩子?
从这天起,熊孩子慧英偶尔会偷跑出去,最多两三个时辰,就又带着伤回来了。
战事不分日夜,顾箬笠也很快忙碌起来,和净瓶银瓶等人一起给伤兵包扎,很快就听到喜讯,翊王乱军主力被打散,盛不疑在一队死忠亲卫的护拥下,往西南撤退。
阳丰帝大喜,降旨大赏傅家军。
傅家军长驱直前,在京城外扎营,进城当日,阳丰帝率着文武百官亲自迎出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