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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菘并未出声。
雪落之处,静谧无声。庭前却已静悄悄的涂上了银白。
顾箬笠挑灯出来,纤净的眉目澄澈至极,雪色之中,便像冷漠行走尘世的仙子。
她不知在想什么,眉眼中带着一股烦厌,似乎腻味了这世间。
林菘像猫一样蹲在屋顶,静悄悄的看她,目光随着她,逡巡反复。
“主子,这样的天,寒气这样重,只怕千金郡主明日又要病了。”
林菘嫌弃的皱了皱眉,心道:本来就蠢,深夜出门,竟然不知道要穿衣?
顾箬笠在院中转了一圈,在大树底下,将今夜抄的经文,一页一页烧了,又将灰烬埋了。
后来,她蹲了好一会儿,才哈口热气暖暖手,回了房中。
回去的路上,林菘一言不发。
银瓶也不出声。
等回到林府,换好衣裳后,林菘才别别扭扭的开口:
“她烧的什么?”
银瓶暗乐:“主子不也看见了?隔那么远,也看不清烧的什么。”
林菘脸色不大愉快:“你也没看清?”
银瓶道:“主子都没看见,我哪里能看清?不过,倒是知道,千金郡主似乎不大开心。”
林菘轻哼,眉眼间带出几分不加掩饰的傲气:“亏心事做的多,她不怕夜半鬼敲门?我被她害的这样惨,她凭什么开心?”
银瓶摇头:“也没有。前天,千金郡主去见段家二公子,二人游玩时,挺开心的。”
林菘黑了脸:“吃喝玩乐的蠢人。”
“呀!”银瓶仿佛才想起来:“依我看,多半是烧的经书,大约是为往生之人祈福吧。”
林菘略微盘算一二,既不是敬宁长公主的二忌,也不是别的什么人,隐隐约约的,猛然记起:
这时节,是自己的死忌!
林菘脸色难看的很:“她难道是烧给我的?”
银瓶道:“您从前和千金郡主有婚约,郡主那时候年幼,又没了娘亲,极是依恋您的。虽说从未见过,可那两年,每个月郡主都有数封信送到北境。她好多字还写不好,可什么事都要和您说,您还记得吗?”
林菘沉默不言。
银瓶又道:“她常写错字,每次错了,您都要骂一句蠢丫头。您还记得吗?”
“在世人眼中,您已然不在人世。这空寂雪夜,她或许思念故人,情深意长,也未可知。”
“情深意长?”林菘冷笑一声,不愿意再谈起此事,“猫哭耗子罢了。以后,别再去顾府了,那玉佩既然没了,就算了。”
等过几日,拿到那件要紧东西,便妥善离京。
从今后,也用不着再见。
林菘翻身躺下,正欲睡去,突然听见银瓶问:
“要是千金郡主再来见您呢?她似乎对林乡君十分感兴趣,您总不见,她该起疑了。”
林菘没好气的坐起来,烦的很:
“那……那她要是非要来看我,我也没办法,到时候就随便和她说两句,糊弄她走。”
作者有话要说:崧儿:若若明天会来看我吗?
第9章 害人的缘由
隔日早上,没到巳时,顾箬笠便又到了林府。
林菘听说她来了,坐在镜前梳妆,任由银瓶将柔软的黑发在手中盘弄,厌烦道:
“她整日都忙些什么?总是往林府跑,就没有什么正经事吗?”
“主子上次不是救了千金郡主?”银瓶笑吟吟的,试了一下双环髻,又觉得不够精致美丽,重新换成垂挂髻。
“千金郡主多次称谢,您都避而不见,这事本来就不算完。后头,您称病求医,千金郡主又请了云中游下山,这次来探病,也算情理之中。”
林菘道:“早知道,当日收下谢礼,就没这么多事了。”
银瓶一双巧手,片刻,巧妆新成,镜中人俨然是一个娇俏清雅的小姑娘。
银瓶选了一对银簪花,正要戴上,林菘却打开了另外一个檀木盒。
盒子里,是一对晶莹剔透、流云溢彩的琉璃簪花。
林菘忍着别扭,把琉璃簪花戴在了脑袋上。
银瓶强压下上翘的嘴角:“我还记得,千金郡主小时候,最是喜欢这些光彩夺目的小玩意。也不知道如今大了,可还喜欢?”
林菘眯着眼照了会镜子:“谁管她的闲事?人早就到前院了,怎么还没来?她是在我林府跋山涉水吗?”
银瓶出去问了一声:“千金郡主也没要人带路,径自去西院了。”
林菘问道:“她去西院做什么?”
银瓶含笑:“主子忘了?前几日我在西院休养。她大约以为我还在西院,故而先去看我了。主子别急,稍后郡主就该过来了。”
林菘胡乱摸了一把毛茸茸的衣袖:“又没人等她。”
再说了,银瓶又有什么可看的?
这人做事,分不清主次,也没个章程!
这一等许久,顾箬笠却始终没来。
林菘捋着衣袖上的毛毛,脸色越来越沉。
银瓶借故出去问了一次,才知道,顾箬笠原本都要过来了,却不知出了什么事,急匆匆的又走了。
银瓶轻轻跺脚:“林管事,既然千金郡主不来,你怎么不让人去回话?”
白白让主子等了这么久。
林管事懵了:“不来难道不好?乡君不是也不高兴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