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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菘诺诺点头:“表姐说的是。”
隔不到两三日,顾箬笠记挂宫中那东西,又找了个借口进宫。
她故意挑了个时间,进宫之后,先去见阳丰帝。阳丰帝果然和大臣们议事,自然不会见她。
顾箬笠便顺理成章要去宫中走走。
她自小在宫中玩儿惯的,自然没人敢拦她。
顾箬笠很快就到了夹道内的水井边。
当初这东西,辗转落到顾箬笠手中,她不过七八岁,带出宫不容易,顺手就藏在了石壁里。她当初年幼,胆子又大,无法无天的,抓着井绳轻轻松松就下去了,现如今大了些,虽然废点力气,但也顺利找到了做过记号的石壁。
石壁被人动过,里面的东西当真没了。
顾箬笠满头雾水,连忙爬上来,面无表情的回忆往常阳丰帝的神情、举动,确定这东西应该不在陛下手中。
可若不是陛下拿了,先帝遗诏又去了哪里?
她满怀心思,面上半点不露,穿过宫墙的时候,还顺手抓了一把柳枝胡乱编了一个花环。
她正低着头,突然看见一双暗红色镶了金线的靴子,抬头一看,正是阳丰帝。
“这么长时间,也不见你进宫里来。”阳丰帝轻咳一声,“舅父都病了这么久,也不见你来探望舅父。”
顾箬笠眼珠一转,恶人先告状:“陛下每日招这个侍疾,招那个侍疾,也没见陛下想起我来呀!”
阳丰帝嗤笑:“你就是懒的!也不知道谁惯的你。”
顾箬笠道:“陛下怎么好意思问?那自然是陛下惯的我。”她叹口气,“其实也不是我不进宫,书院一放假我就进宫了,可陛下不让我进去,后头我又来了一次,只远远的看了您一眼。您说说,我进宫也见不到您,多没意思。”
顾箬笠年前年后是进宫来了,那时阳丰帝精神不济,便说不见。
阳丰帝便笑:“那你就不进宫了?”
顾箬笠认真道:“我进宫就是来见陛下的,见不到陛下,还不如不来。”
她装模作样的叹口气:“我有一个皇帝舅舅,好辛苦呀。我的舅舅要是寻常人就好了,不见我,我就自己闯进去。”
阳丰帝失笑:“胡闹的很。南陵王世子在宫宴上对你示好,今日又来找朕,说是对你一见钟情,你看如何?”
顾箬笠撇了撇嘴角,显然是不喜欢。
“南陵虽是小国,你要嫁过去,将来也是一国王后,如何?”
顾箬笠不像别人,见了阳丰帝都是谨慎小心,她浑然不管,张口就道:“那舅舅跟我一起嫁过去吗?”
阳丰帝愕然,气的想打人,顾箬笠他不能打,反手给拍了身后跟着的内侍一个脑瓜。
顾箬笠笑眯眯的:“我舍不得舅舅,才不要嫁到南陵。要真做了什么王后,那我以后还能回来见舅舅吗?”
阳丰帝知道她满口胡说八道:“真舍不得朕,也不见你时时进宫来。”
他仿佛无意,随口问起:“到这儿干什么了?”
顾箬笠手一直是背着的,一听他问,像献宝一样,把一个柳枝和迎春花编的花环捧了上来,踮起脚尖,作势要给阳丰帝戴在头顶。
阳丰帝吓了一跳,满脸拒绝,严肃的后退了好几步:“休想!哼!”
顾箬笠比他矮了许多,偷袭不得手,失望的道:“我编了好久呢!”
阳丰帝看着她手上皱皱巴巴的花环,也不知道又想起什么,面色柔和,眼中的温柔都真切了几分:
“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就为了编这个?”
顾箬笠点头。
阳丰帝:“宫中哪里都有柳树,怎么非要这里这棵?”
顾箬笠微微愣了一下下,道:“以前阿娘教我编花环,摘得就是这棵树上的枝条。别的树兴许编不成。”
她一提起敬宁长公主,阳丰帝呼吸一滞,随后急促起来。
粗重的呼吸声就落在顾箬笠头顶。
每每见了顾箬笠,阳丰帝便觉心神不稳,若是她无意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更让他心潮起伏,难以定神。
因此,在病中他轻易不见顾箬笠。若是见了,又要重上几分。
这也是因为这许久,他不曾见到顾箬笠。
若是日日见到,阳丰帝倒也习惯了。这么长时间,顾箬笠不在眼前,突然一眼,才猛然发觉,这个小姑娘,越发长大,尤其一双眼睛,几乎和敬宁长公主一模一样。
“你很像她。”
顾箬笠轻轻嗯了一声。
“陛下,皇帝舅舅,我阿娘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记得她的人已经不多了。您这么忙,难道还能记得我阿娘的模样吗?”
顾箬笠抬起头来,抱着花环,泛着水光的眸子望着阳丰帝。
阳丰帝险些失态,差点就伸手捂住了胸口。
他怎么能不记得她?
“你知道先帝吗?”
顾箬笠懵懵懂懂的摇了摇头。
阳丰帝讥讽一笑:“你们这些小辈是不知道了,我们那时候,最广为流传的话本,就是先帝和他的元后如何相爱,情比金坚。”
阳丰帝登基之后,暗中将这些都禁了,五六年下来,就再也不见这些话本。
这些事从未有人对顾箬笠讲过,她自然了解不多。
她只知道一点模糊的影子。
顾箬笠之母敬宁长公主就是元后所出,还是元后唯一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