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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排的兵士全都直挺挺站着,眼神落在四王爷的身上,这副光景,确实让人觉得威严。
琴瑟千年冰冻的脸上竟也缓缓升起笑容。
我虽不知道她为什么而笑,但可以肯定的是,她这脑海中,肯定是在左右翻腾着四王爷登基,她也跟着飞黄腾达的好戏。
他们高涨的欣喜看得我十分开心。
他们的步子有多轻快,我心中的期待就有多高——
四王爷走完最后一个台阶,两个南将军手下的副将迎了出来。
四王爷从他们中间穿过去,保留着皇家的威严,目不斜视地踏上门槛。
也就在前脚落入大殿的那一瞬间,我看着两位副将其中的一个,直接用宽厚的手拍在四王爷身后。
“砰”得一声。
四王爷被拍得跪在了门槛上,琴瑟也跟着“砰”得被拍下身。
这两声“砰”。
清脆,动听,让人忍不住欣赏起来。
“新皇已登基,末将奉命捉拿景飞宇、琴瑟两位前朝叛贼,即日收入牢中!”
☆、细长腿
兵士涌上前,把想要挣扎起身的四王爷和琴瑟团团围住,用刀枪布成一张网,牢牢地锁住他们。
“迷途、还愣着干什么——”
琴瑟声音从刀枪之下传过来,与平日里的冰凉不同,她的尾音捎带上了焦急。
“狂澜姑娘,华火公子!”四王爷也喊叫起来。
我没有应答,掀起衣角,直接踏进了门槛,经由他们的时候,我故意放慢脚步,想体会话本中‘报仇冲雪去,乘醉臂鹰回’的畅意。
只可惜,时日实在是隔得太久,没有什么畅意不畅意的,只是觉得他们愚不可及。
同时也感叹曾经的自己愚不可及,竟然能栽在这两个人的手里。
琴瑟从刀枪擎成的网中伸出手,用力拽住我的衣角,我转过头,低头看向她发白的指甲。
“琴瑟掌门出身名门正派,从小到大可能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我能理解。”
“迷途,我洛阳派对你不薄,你恩将仇报,连猪狗…猪狗都不如。”
她声音发着抖,看来是气得不清。
“洛阳派对我不薄?我怎么不知道?”我垂眼,“把我送到外山去打杂这叫对我不薄?把我送给四王爷当棋子叫做对我不薄?琴瑟,你是不是当天底下的人都是瞎的,分不清什么叫真心,什么叫假意?”
我这番话说下来,站在一旁的副将听了个热闹,笑出声。
我瞥向他,他却又不笑了。
这样看来,我这会儿的神情肯定非常来者不善,把久经沙场的将军都给震住了。
我伸出手,他规规矩矩地把手上的重剑送到我手上。
“迷途…”琴瑟的手指发力,把我的衣角拽成一团。“…当初我收你入洛阳派,只不过是因为我看中了你的灵根,没把你赶走,就是因为我要汲取你的灵根之力,知道你为什么始终法术学得那么慢么?”
她开始笑,仿若以为这样就能报复我。
“因为我收你为徒的那一天,直接在你身上布了阵,你所有的灵力全都转在我身上,你不过就是我汲取天地之气的一个容器!”
“是么?”
我应得漫不经心。
“你不要以为这是件简单事,你的灵根已经废了,别说这辈子,就算是再给你上千年上万年,你也永远修不成仙!”
“好。”我继而说道,“还有什么想交待的么?”
这件事其实我早就从黎那儿得知。
她不说,我都给忘了,还有这么一出戏。
“迷途…你别给我装不在意,你知道不能成仙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
“快别排比了,你若是想写诗到牢里自己写去,我年纪大了,不喜欢听这些滥词。”我提起重剑,悬在她的手背上。
比划了比划,终归是觉得没必要如此动气,不值得。
“琴瑟,你把手松开。”
我准备做个大度的老人家,再给她一次机会。
“我不放!迷途,就算是下地狱,我也要拉着你一起下——”
我提起重剑,而后放松手腕,玄铁的剑穿破她的手背,直接碾过骨骼,刺破血肉,连手带骨头渣子全都定在了地底。
“啊——”
琴瑟叫得惨厉,周围的兵士都倒抽一口凉气。
先前借我重剑的副将往后退了几步,收了看热闹的眼,把双手藏到身后。
我提起自己终于被松开的衣角,撕开她用手拽过的那一角,“刺啦”扔在地上。
身后的黑符漂浮到裙角,自动补上空缺的角落。
我重新掀起衣角,踏入大殿之内。
南将军坐在皇座上,还真是有模有样,看到我和华火,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嘴皮子嗫嚅,五分激动夹杂着五分愧疚,但最终没说出话。
他重新坐了回去,像是被秤砣重重地给压下去。
才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他的眼神就变了,多了许些坚毅和决心,像定海神针一样让他的脊椎骨挺得笔直。
四王爷和琴瑟被押了进来,跪在光滑的地面上。
四王爷浑身发抖,唇色冰凉,已经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我第一次看到人的眼神能暗淡成那样,偶尔眼仁中一道光,也是日光反照的。
但这眼神并不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