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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的所有人,都只是成仙路上的棋子。
包括洛阳,她说是爱洛阳,要和洛阳结成道侣,但还不是因为爱着自己。
洛阳的身上,全是她精心雕刻的清冷。
她要的只不过是成仙路上的另一个自己,另一个垫脚石。
“我们…进去吧。”
我转过身,带着他们往王府中走。
病弱的王爷早就带着含露磕磕绊绊走过来,手上拄着拐杖,站到琴瑟前就要行礼,被琴瑟拦住。
“王爷归为皇亲国戚,不必为我此等散人行礼。”
四王爷的膝盖要弯不弯,在琴瑟说完话之前早就把膝盖收了回来,压根儿就没想着认真行礼。
我看着觉得心里有趣,四王爷和琴瑟、黄鼠狼和臭鼬全都齐了,真是好不热闹。
“没想到掌门竟然亲自来了,实在是蓬荜生辉。”
“今日见到了四王爷,才知道凡间的传言都是假的,观周身之气,全都是龙腾虎跃,哪里有什么病弱无能之说。”
“掌门折煞我也。”
万年的清静都不如看他们你来我往有趣,两个人唱得一出好戏,一个为成仙,一个为成皇,一拍即合。
“刚刚我看王爷府外碎石堆砌,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琴瑟问道。
“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闲杂人等来造乱。”
四王爷说‘闲杂人等’的时候,语气加重,一字一顿,淋漓尽致地用这四个字舒缓心中对太子的不满。
“四王爷受扰了。”
他们两人说话的同时,站在王爷身后的含露也一直用她饱满的丹凤眼瞪我,无声地用眼神跟我传递讯息——怎的?琴瑟就是我叫来的。
我看着她这怒气,就觉得好笑。
我不恼反笑,只觉得含露误打误撞做了件好事,也省得我要杀人还得分两处跑。
正好一起打包扔去阎王殿去。
这样一来,阎王省事,黑白无常轻松,我也欢喜。
“含露,你领掌门回厢房休息,我和狂澜姑娘说几句话。”
“是。”
等人走尽,四王爷将眼神落在我身上。“狂澜姑娘知道我在装病?”
“是。”
“那么…”他索性扔开手上的手杖,“狂澜姑娘还知道些什么?”
“你想让我知道什么?”我反问道。
“狂澜姑娘知道我心中有鸿鹄,也说了要助我完成大业…这些可都是真的?”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谁信谁就是傻子。
四王爷显然不是个傻子,他负手走到屋檐边,影子斜斜地落在太阳下。“既然狂澜姑娘有意助我,那为什么要让太子妃来我这儿闹事?”
“含露与你说的?”
“不论谁与我说的。”
阳光下,他乱发之下的眼神像一把箭射过来。
聪慧。
不愧是万年前把我骗惨了的人。
“这只是为了完成大业的第一步棋。”我缓缓说道。
“这可怎么说,让太子妃毁我门前雕像,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太子最近几日在府中设宴,就是为了我失了面子——狂澜姑娘什么棋法,把我弄得好生狼狈。”
“四王爷如此聪慧,应当看得出来什么是明,什么是暗。”我勾起唇角,“明面上,你好像输了太子,但是暗面上,其实他才是那个失了民心少了威信的人。”
说到这儿,四王爷沉默了。
过了片刻,他的手指在腰间敲了敲,看向我。
“狂澜姑娘这样下棋,就不担心我这落魄王爷没了自尊。”
“世人从来只论成就,从来不论自尊。”我勾起嘴角,“在没有成就之前,自尊就是地上的青苔,半点用都没有,谁都能来踩一脚,连你自己都能。”
我这句话就如同针一样戳在了他的心上。
我不担心他听不懂。
毕竟一个卧薪尝胆、隐忍了这么多年的落魄皇子,不可能不懂我在说什么。
果不其然,他抬起眼,直直地看向我。
不用猜。
他的心,终究是和伞上的铃铛一样,被我的话给摇动了。
☆、房子塌
四王爷重新拄起他的拐杖,挺拔的身子一沉,走出庭院。
我撑着伞,跟在他身后。
他的后背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我眼前,黑符在我的身后扬起又落下,其实要杀他何其容易。
我甚至能想象得出黑符穿破他的血肉,勾连经脉的光景。
如果一掌拍在他的脑袋上,说不定他还没来得及叫,骨头就会在我的手掌间散架、错位,连同血浆洒在地上。
或者,我可以先挖出眼睛,再拔下他的喉骨。
我的心里有一百种能让他当场毙命的办法,但无论是哪种办法,对于我来说,都太简单了。
四王爷转过身,“狂澜姑娘,你在想什么,都盯着我半晌了。”
“没什么?”我摇头,举着伞走到他身旁。“只是看着王爷的好气度看出神了。”
总不能说,我在想你脑浆爆裂的美妙模样。
他没有料想到我会说这话,脸定格在伞掩映的黑影之下,轻启薄唇。“姑娘说笑了。”
我这话还没有说完,从背后走来一人,直接打翻了我手上的伞。
“啪”得一声。
伞连同铃铛都摔在地上,伞柄碎成两段,十分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