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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夫人瞅了一眼自家老爷,见杜尚书脸色漆黑,只能自己厚着脸皮再问,“妙玉姑娘,咱们都算是旧识了,我们家老爷一身才能,用在田间,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妙玉的脸黑了下来,“这话尚书夫人还是莫要再多问了,不可能的。更不要同主上提,否则怕是玉京之地都不会留您一家。当初杜尚书是如何抨击主上的?又是如何拥护太子的?看看如今的大唐,支离破碎,山河崩析,若是当初选择了我们家主上,恐会是另外一番光景。本就有嫌隙,如今玉京之地愿意收留你们,已经是格外开恩,还想着谋一个官做……呵。”
妙玉冷笑着走了,尚书夫人感觉像是被人一巴掌抽在了脸上,火|辣辣得疼。
一家人不好意思再在坞堡前自讨没趣,灰溜溜地走了。
他们来时带来的金银不多,但若是换成元币的话,也能在这玉京之地买一处不大不小的四合院,尚书夫人与儿媳将自己藏着的首饰拿出来也换成了元币,给家里添了几亩薄田,日子勉勉强强安定下来。
在玉京待了几日之后,这家人缓过劲来,感觉不能再坐吃山空了,就开始寻摸赚元币的活儿,尚书夫人带着几个儿媳去了纺织作坊,因为她们手比较笨的缘故,做不了织布这种高难度的活儿,就只能从纺线做起,一天干下来,婆媳三个都累了个半死,做的活儿还顶不上那些手脚麻利的人一个人干得多。
杜尚书带着几个儿子也出去谋生路了,杜尚书好歹还有点种田的底子,去秦斌的果园里找了个给果树浇水的活儿,虽然累了些,但好歹能挣到一份工钱,他那俩儿子都是娇生惯养出来的,提笔写字可以,让他们挑水,那难于上青天,不过这俩人脑子活泛,去找了记账的活儿,虽说一开始不习惯玉京这边的‘简明记账法’,但胜在脑子不错,学了两天之后就学明白了,一家人齐齐上阵,每天赚到的元币不仅够一家人吃喝用度,还能攒上一些。
瞅着桌上的肉食渐渐多了,米粮也不再稀缺,顿顿都能吃上干饭了,杜尚书一家这才适应下来。
杜尚书感慨道:“若是当初听了那张怀远的建议,出了京城之后就直奔玉京而来,带着的钱财都在,还能从京城买几个奴才使,我们也可以开个商铺,日子哪用得着愁啊。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卖……”
有一些早就逃来的京官儿在坊间遇到了杜尚书一家,有些人是沾过杜尚书光的,摸着良心给杜尚书送来了些许元币,还请杜尚书去酒肆中喝了点酒,互相倒了倒苦水,最后,给杜尚书指了一条明路。
那京官儿说,“长公主虽然心中有气,但她大气明理,老尚书且放宽心,等着便是。我们几人当初刚来的时候,长公主也没搭理,只是让我们自己觅活计,等我们靠自己的能耐安生下来之后,适逢有中原的百姓流亡过来安家,需要有人手帮忙,长公主就考虑到了我们,如今我们跟着那岳文姑娘,就如同在京城当官儿一样,把分配下来的事情尽力做好,一人干活,一家老小都不愁吃穿。老尚书且再等等,长公主选贤唯能,纵使当初老尚书因为顾及祖制而拦了长公主的路,可又不是仅有老尚书一人拦了,主要还是元宗帝不答应,长公主心里明镜儿似得,不会乱迁怒的。”
杜尚书抿着那口酒,就如同抿了一口黄莲水。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架不住他当初拦李泽天的路拦的最凶最用力啊,别人还在观望的时候,他就坚定不移的拥护祖制了,怕是李泽天心头的气一时半会儿消不掉。
人贵有自知之明,这杜尚书就挺有自知之明的。
他没脸去找李泽天,只能在家安心得等,等了将近两月之后,他都快怀疑妙玉是不是压根就没同李泽天说他来了玉京,就在这个时候,妙玉又来了。
“杜大人,主上说如今的玉京粮食、矿产等多富余,需要找人来专门打理,不知道杜大人愿不愿意?”
杜尚书腾的一下站直了身子,“愿意!愿意!老臣愿意!”
……
杜尚书走马上任,妙玉有些不解,问李泽天,“主上,那杜尚书当初都把事情做得那般绝了,你还管他作甚?让他们有地方落脚、有粮食果腹,那不就行了吗?”
李泽天笑妙玉格局太小,适逢李泽闵也在,她就费口舌多点拨了几句,“如今玉京缺人来管这些事儿,那杜尚书就是最适合的人。若是能找到能力与他相仿的人,我自然不用他,可如今找不到比他更适合这个位置的,我为什么不用他?若是不用他,我需要费多少的心力?”
“泽闵,你且记住,作一个上位者,个人恩怨需先放到一边去,解决问题才是最要紧的。若是那些个人恩怨无关紧要,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罢了,若是个人恩怨难以释怀,那也需要将问题解决之后,再清算总账。上位者无须小肚鸡肠,能放下的,就尽量放下,若是放不下的,就尽数摧毁,永绝后患。”
李泽闵:“???阿姐,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妙玉也看向李泽天。
李泽天瞥了一眼李泽闵,道:“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一定是你的,没人能夺得走。”
第38章 平等
杜尚书在玉京干起了老本行, 从妙玉手中接过了玉京的库房,从粮食到矿产, 一桩一桩地上手。妙玉之前就是一个撷芳殿的掌事大宫女,她能有多大的本事?将撷芳殿管理得井井有条就已经十分不错了, 如今让她管理玉京所有产业的收入与支出, 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