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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的时候,杜尚书还觉得玉京的男人腰杆不够硬,太惯着家中婆娘了,可他见玉京的男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也没多叨叨,再加上当初刚搬来玉京,处处都需要花元币,能多一个人赚元币,家中就能少一分的压力,杜尚书就没拦着家里人出去干活。
可后来,杜尚书就渐渐品尝到了家里人出去赚钱的好处。
原先在京城的时候,尚书夫人需要掌管家中中馈,可实际上各种事情都是管家在负责,尚书夫人动动嘴皮子点个头就行。
人啊,不能闲着,一旦闲下来,就容易作妖找事,哪怕是大度体贴温柔的尚书夫人也会搞这么一套。
你在衙门累得半死,回到家中之后在书房里待一阵子,她就觉得你是厌弃她人老珠黄,你要是陪老伙计们去吃顿酒楼听个小曲儿,她就怀疑你外面养了美妾,你要是同她讲理,她就在那儿噼里啪啦地掉眼泪,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批评你,说她为你操持中馈,生儿育女,你却在外面花天酒地,想不开的时候还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别说大家闺秀都知书达理,这些人闹起来,可比街头的泼妇们闹事的段位高多了。
可到了玉京之后,尚书夫人带着儿媳妇去了纺织作坊里赚元币,每天累得回家之后连饭都不想做,只想瘫在床上歇一歇,哪有精力闹事?
杜尚书心疼老妻,劝老妻说,“如果太累的话,那就别干了,我们父子几个赚的元币肯定够你们开销用度。”
杜尚书本以为老妻会嘤嘤嘤地感动,没想到尚书夫人直接甩了他一个白眼,“我好歹也是尚书夫人,就算现在落魄了,还能不如那些民妇?若是我现在退出纺织作坊不干了,那不得被人笑话死?不行不行,我得坚持干下去,我比那些民妇识字,学东西也比她们快,现在赚的元币已经不比他们少了,还能给纺织作坊里提供一些新的花样,现在正跟着作坊里的大管事一起操弄绣机,据那大管事说,绣机如果能做好,之后绣娘都得饿肚子,让绣娘辛苦吧啦熬瞎眼也得绣半年的东西,绣机上一天就能搞定。大管事说了,如果这绣机能够造出来,之后就由我负责这一块儿,利润分成给我四成!”
“杜衮,我告诉你,我们现在是在玉京,不是在长安城,在玉京讲究个男女平等,谁有钱谁当家。我给你洗了大半辈子的臭脚,等我赚的元币比你多的时候,你得反过来给我打洗脚水。你也少在我这儿摆什么官架子,我们作坊里的管事说了,官儿可不是欺压百姓的,是为百姓服务的,你们领的俸禄都是我们这些老百姓身上刮去的租子和税金呢!”
“在长安的时候,就算夫妻俩实在过不下去了,那也只能忍着,现在到了玉京,我的眼界开阔了,思想也跟着开阔了,过不下去就和离!只要兜里有元币,日子能苦到哪儿去?你嫌弃我人老珠黄,我还嫌弃你年迈体衰呢!待我兜里的元币多了,你要是还对我吆三喝四,我就用元币找一个小白脸养着,让他给我做饭让他给我洗脚让我天天带我找快乐!咱俩也别互相牵绊着,你可以光明正大的找美妾,我也能找小白脸,一拍两散,各自安好。”
尚书夫人的这一番惊人之言险些把杜尚书给吓出心脏病来,他眼睛睁的老大,胡子跟着颤个不停,整个人就好似被雷劈了一般,抬起来指着自家老妻的手都跟着哆嗦了,“你,你,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番话来!你到底知不知羞!”
尚书夫人翻了个白眼,她翻过身,露出腰来,同杜尚书说,“快给我揉揉,我在那织布机上坐了一天,腰疼。 ”
杜尚书不肯,尚书夫人从床上爬起来就要往外走。
杜尚书纳闷,“你不是腰疼吗?你干什么去?”
“我花十个元币找一个年轻好看的小白脸给我揉腰去!我使唤不动你,元币能使唤动别人!”尚书夫人理直气壮。
杜尚书被这话给雷了个外焦里嫩,他赶紧把人给拽了回来,训斥道,“你这是闹哪样?多年的道理就都给忘了?那种不顾礼义廉耻的话都能说出来,我都替你害臊!”
“呵,”尚书夫人冷笑一声,“你想怎么臊就怎么臊,反正我不觉得臊。我们作坊里的大管事说了,什么三从四德,什么礼义廉耻,都是你们男人定出来约束女人,欺负我们女人的。凭什么男人就能养美妾,女人就不能养面首?大家都是娘生爹养的,凭什么女人就要受你们那种气?女人的腰板为什么直不起来?”
尚书夫人越说越气愤,她觉得纺织作坊的管事苗翠花就是她人生路上的指路明灯,说的话就如同晨钟暮鼓一样,让她整个人都豁然开朗了。
她把自己听来的话掰扯给杜尚书听,“我们作坊的管事说了,女人为什么受了男人的气不敢说?女人的腰板为什么挺不直?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女人自己的底气不够,她们需要靠着男人的脸色拿钱过日子!说句不知羞的话,我们大管事说了,女人生不出孩子来,凭什么就说是女人有病,医家都说了,如果是因为有病生不出孩子,那男人也有一半的可能是有病的!凭什么什么黑锅都让女人背?”
“女人自己手中有了钱,谁愿意看你们的臭脸?反正我自个儿有了钱之后,和离就和离。‘和离’这回事儿要是发生在长安城,那绝对是丢死个人的大事,但要是发生在玉京,大家都觉得女人应该买一串烟花爆竹放一放,庆祝一下,因为这是脱离苦海的大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