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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这气暂时压了下来。她挑眼看了许氏,平日她最是爱在高氏面前邀功, 今天倒坐得稳稳当当, 也不说来给老太太布菜, 不然她就可以顺势交给许氏, 她自己去伺候曹汾。
许氏见周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似乎看穿了周氏目光里的意思, 不仅稳坐安如山,更朝周氏笑了笑。
两人明里暗里斗了多年,不必说话周氏都能看出许氏是什么意思,一时气得头昏。
哼!至少二老爷还回来了,她如今是熬到头了, 大房老爷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呢!想到这个,周氏心里稍微舒服了点。
一席毕,众人又坐着说了很久的话,直到月上梢头才散了。
“姑娘,您说大太太听懂您的意思了吗?”
曹见素在席上陪着喝了两杯酒,这会儿带了些薄醉。松香扶着她,两人慢慢地往汀兰院去。
松香说得很小声,也怕隔墙有耳。
曹见素面色红润,目光却很清明。松香另一只手里提着一只黄灯笼,底下是镂空的,灯笼一摇一晃,地上的光斑也晃悠悠的,看得人有些发晕。她连忙抬头。
“两位太太斗了这些年,二太太有老太太护着,一直都稳占上风。如今二老爷回来了,二太太该更是得意了。大太太又怎么会不眼红?这么好的绝佳反击机会,你觉得大太太会放过?我自己去做,还不如交给大太太去,她一定尽心尽力。”曹见素声音带着丝丝醉意,听来有一股软糯,倒和平日里冷静的声音大相庭径。
松香听姑娘如今这样称呼二太太,也知这心结约莫是打不开了。
“今天老爷回来,见五姑娘态度着实冷淡了些。”
曹见素道:“二老爷最重规矩,他时隔十余年归家,就有晚辈敢迟来,心里当然不痛快。你道二老爷是个重情义的人吗?也算…”曹见素想起被二老爷保护得很好的外室,“只是看哪方面吧。”至少这个走丢十余年的女儿,在他心上站不住多少分量。又或者说,二老爷一心只想着外室生的那对儿女。
“五姑娘心里只怕是又怨上我了。”曹见素微笑,“今天二老爷对我稍微亲近了些,只怕她心里又很不舒服。这与我本不相干,又不是我叫她来迟的。说来实在蹊跷呢,你悄悄去打听一下,我猜曹泠玥也不会轻易放过这回,她应该也想查出是谁忘了关窗,你悄悄地派人去问问,看她院子里处罚谁了。只怕她还认定是我捣的鬼呢!”
松香应下。
曹见素又想到那枚玉佩,有些头疼。若是博阳王不自己愿意,她实在没那个本事从他手里夺过东西来。
可是人家一不差银子,二没人情可讲,玉佩想要回来,实在是难。
她揉了揉眉心,兴许是喝了酒,她头有些昏沉。
“过两天就是叶候府的游湖宴了呢,姑娘去吗?”
曹见素一怔,才想起这件事来。
“不知道叶候府都邀请了哪些客人。”博阳王如今位高权重,叶候府只怕邀请不到人家。
上回被周氏特意叫过去说了一回,如今想要出门只怕难。借着这次游湖宴,看看能不能借机去一次当铺。
可是怎么将玉佩要回来,曹见素还没有想好。
裴鄯倒是说了,只要她将原由告诉他,他就可以考虑考虑。但是曹见素不认为他会真的考虑,而且这玉佩事关她的身家性命,她不能轻易告诉任何人,就算是松香,也不知道为何她一定要拿到那枚玉佩。
曹泠玥这一病就病了许多日,周氏请了好几个大夫来瞧,都不见好。曹汾刚回京,事情也多,周氏每每在他面前提让他过来看看曹泠玥,曹汾都一口拒绝。周氏虽然着急,但也无法可想。
“姑娘,咱们院里的丁香有个要好的姐妹在五姑娘院里当值,丁香从她那里听说,五姑娘院里的二等丫头银钏被调到大厨房当差去了。那银钏和前面被卖出去的湘梦是好姐妹,只怕是银钏不满湘梦被卖的事,这才特意挑着这个时间给五姑娘使了个跘子。她当晚换了安神香,又揭了五姑娘的帘子,这才让五姑娘吹了一夜冷风,病倒了。”
竟是这样。曹见素道:“这下她总该怀疑不到我身上来了,她发卖了湘梦,如今有人替湘梦抱不平,整治了她一回。倒是这个银钏是个心实的,她做之前就应该想到后果了,最坏是被卖出去,如今二老爷回来了,二太太也仁慈了许多,只罚她去厨房。”
松香听曹见素这样说,还担心她动了恻隐之心,劝道:“姑娘,如今我们可不好跟银钏有什么牵扯,不然就真的怀疑到我们头上来了。”
曹见素笑着抬头看了松香一眼,“想到哪去了,你看你姑娘我像那么傻的人吗?”
松香抿唇笑了笑。
曹见素伸手拉住她。
前世松香跟着她,也没什么好下场。这辈子她还不知道自己的下场会如何,但她可以先将松香的安排好。
曹家不是什么好地方,松香的卖身契还在周氏那里,看来要找个机会将松香的卖身契拿到才行。
许氏的动作比曹见素想象中快了不少。
这日曹见素照例去礼佛堂请安,一进门就看到许氏早早地已经到了。她脸上带着兴奋之色。再看老太太,脸色不算好看。
曹见素就预感到,许氏已经成事了。
她请过安后就静静地落了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