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从三一听这话便慌了神儿,连忙拍门,“阿莲,你这是说得什么话!快把门打开!!”
没有说话声,只有抑制不住的哭声,断断续续地。
不管朱从三怎么拍,秦莲都是铁了心一般不开。
朱从三回头无措地看着顾知,“妹子……”
顾知上前一步,轻轻敲了门,比朱从三拍门的声音轻了很多,怕吓到里面那个女子。
顾知轻声说道,“秦姑娘,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些什么,我也知道,你现在很痛苦,可是秦姑娘啊,我大哥他……痛苦一点也比你少。”
朱从三听到顾知的话,低着头转过了身子,一下子蹲在地上,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哽咽。
顾知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这事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大哥的错,是那该死的畜生的错……”
说道最后那一句,顾知的声音都有些抖了。
世俗从来不肯承认对错,只是一味指责,让那些无辜之人承担不该有的悲痛,可明明,他们也是人啊。
门内的哭声逐渐大了起来,后背撞击在门上的声音叫人一颤。
顾知蹲下来,朝着门内跌坐在地上的女子说道,“秦姑娘与大哥已经这么多年的感情了,眼看就要成亲了,难道要为了一个畜生,放弃这么多年的感情,放弃大哥吗?秦姑娘,你真的忍心吗?”
“你走吧!走吧!!”门内的女子声音嘶哑,却还在大声说着,“不好再来了,求求你们,不要再来了!”
顾知一噎,敲门的手缓缓垂了下来。
朱从三也站了起来,将蹲在地上的顾知拉了起来,“算了妹子,你先回去吧,你劝不了她……”
世事无常,这桩婚事恐怕……
顾知叹了口气。
朱从三抹了一把脸,强打起精神,推了顾知一把,“回去吧。”
顾知想要什么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在朱从三的注视之下走远了。
至于回去——
自然不是现在。
顾知走着走着,确定朱从三看不见自己以后,身形一拐,拐进了附近的巷子里,又拐了一个弯到了秦莲家的后面。
看着不太高的围墙,顾知伸手估量了一下,比自己高一些,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这么想着,她退后几步,然后跑了起来,借着力道,脚一蹬一下子窜到了墙上。
她得去判断一下,秦姑娘会不会轻生。
第3章
顾知趴在墙头并没有立即跳下去。
秦姑娘正是伤心难过的时候,难免心神恍惚,她这一来若是吓到了人家姑娘,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这么想着,顾知脚蹬在凹凸不平的墙面上,手紧紧地扣着墙头,朝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她找的这个地方正好可以看见门口。
秦姑娘正坐在门口,已经不哭了,似乎朝着门外的人在说些什么,只是声音太低,听不清楚。
纵然离得有点远了,看不太清秦莲的表情,但顾知还是松了口气。
她不担心别的,只是担心这姑娘想不开做出什么事情来,现在看来,难过归难过,倒还没丧失理智。
顾知看了一会儿,手一松,从墙头跳了下来。
刚刚从人家墙头落下来的顾知,没有离开,而是向东走到了另一户人家。
这里正是那柳邵谦寄宿的地方。
里面住的一位老人家,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了,眼睛也看不太清了,大概是因为这样,今天晚上的事情倒没有惊动他。
现在是丑时将过,过不了多久天就要亮了。
顾知进了院子,伸手将门关好。
院子本就不大,屋子也就那么两个,前两年顾知跟着朱从三来着里帮过忙,房间位置大体还记得,老人家肯定住在主房,旁边位置偏一点的应该就是那柳邵谦住的地方了。
顾知快走几步,将房门小心关好。
借着昏暗的月光,顾知从怀里火折子,点燃了屋子里的灯,屋子一瞬间明亮起来。
这柳邵谦是个文人,平日里看起来也瘦瘦弱弱的,个子不算太高,说起来和顾知也没差多少。
顾知在屋子翻动了一遍,找到了一个包袱,里面放着一套柳邵谦换洗的衣服还有些一些书本。
顾知将衣服拿起来,便听见了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她低头一看,地上正躺着两张纸,隐约还可以看见字迹,正是刚才从柳邵谦衣服里掉出来的。
“这是什么东西……”顾知犹豫了一下,弯腰将那两张纸捡了起来。
只是这两张纸似乎已经很陈旧了,上面的字迹也有些脱落,不知是沾了水还是什么的,好多处的墨迹都已经散开,唯独最后那句“以吾儿相拖之”清晰可见。
顾知看了半天,也没看个所以然来。
不知道是有人叫柳邵谦代为传信还是有人给柳邵谦的信。
不过总之,这东西现在都没什么用了。
顾知将纸重新塞回了包袱里面。
她手脚麻利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又将柳邵谦的衣服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幸好他们身形没有太大差异,这衣服穿起来稍微大一点点,但不仔细看,应该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顾知将头发散开,拿起一根布条将自己的头发吊起,学着男子常用的发式将自己的头发绑好,前面还特意留下两缕头发盖住了脸颊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