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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宝儿拿出一个烘干过的干净小烧杯放在电子天平上,开始称加香料。
每加一个香料,她都要把烧杯摇晃一下,让香料混匀。
调制香水的过程并不复杂,就像调制鸡尾酒一样,只需按照顺序和比例将各种香料注入精制陈化过的酒精中即可。
最困难的部分是如何迅速而准确地取得各种香料所需的分量,然而对于莫宝儿这位出生在香料世家的人来说,根本不成问题。
她嗅闻香气后,继续小心地添加调香记录纸上的香料。
每一个香料都要分几次加入,每加一次就要摇匀嗅闻一下。
前调香料加完后,莫宝儿用玻璃棒将香料搅匀,让其中的粉状和膏状香料都溶解好。
她拿起一张试香纸蘸上一点香精,再拿一张蘸一点范思哲香水,两张纸反复拿到鼻子下嗅闻比较,并一次又一次地称加香料到刚调好的香精里面。
这个过程需要调香师极大的专注力和耐心。
毕竟对于其中的香料她还是猜测调配,接下来她需要不停地比对、修正,才能精准地仿制出范思哲男士香水。
莫宝儿在实验室忙活了三天,才做出自己满意的仿制香水。
调香界强调天赋。
当然有人甚至相信,调香的天赋与人的基因有关。
但是并不完全取决于天赋。
还需要常年如一日刻苦地训练。
干扰嗅觉的因素太多了,常常在不经意间,就被误导而变向了。
香料的香气会随浓度的变化而变化。
比如说,硫化氢气体在浓的时候是臭鸡蛋的味道。
当浓度小于0.1ug/L时,就变成了新鲜的熟肉香。
二甲醚硫在浓的时候有一定特征的臭味,因为常用于煤气或天然气做警告性的赋香剂,但稀释到一定程度后,则转换成新煮马蹄的香气。
仅仅只是一种香气成分,就有这么多的变化。当不同的香气成分混合在一起,变化就更复杂。
有时香气间的成分是彼此抑制的,有时则是互相促进的,会形成完全不同的气息。
更不说几十种香气混合在一起。
大山对比了仿制香和原香,竖起了大拇指:“阿宝,宝刀未老。”
大山喜欢中国文化,尤其喜欢四字成语。
莫宝儿哭笑不得,说:“师傅,不要乱用成语。”
“不是这么用的吗?”大山做出了虚心请教的样子,“不耻下问。”
顾诚过来,刚好听到他们的对话,给大山答疑解惑:“宝刀未老是用来形容人到老年还依然威猛,不比年轻时逊色。比如说,姨丈你这个年纪还经常爬山就是宝刀未老。”
“姨丈?”莫宝儿惊讶道。
“宝儿,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师母就是我的小姨。”顾诚继续对莫宝儿说,“走吧。小姨煮了很多菜,就等我们了。”
在月牙公园北边,不远的地方,有一座独门独栋的白色小别墅。
大山和他的妻子钟灵就住在这里。
大山刚进门,就给了钟灵一个贴面吻,然后套上围裙,帮她把菜端到餐桌上。
钟灵是个精致的女人,即便头发半白,发髻仍梳得一丝不苟。
“阿宝,这都多少年没见了,你可是越来越漂亮了。”钟灵招呼莫宝儿到饭桌上。
饭菜都是钟灵亲自下厨做的。
麻婆豆腐、宫保鸡丁、鱼香茄子、糖醋排骨、冬瓜花蛤汤……
都是家常菜。
都非常的可口。
莫宝儿在法国留学期间,就经常去大山家蹭饭吃。
过了这么多年,又吃到了记忆中的味道,即便莫宝儿生性乐观洒脱,也不免长吁短叹一番。
“阿宝,你说你要去找灵感做一款音乐香水,怎么后来就失去了联系?”钟灵给她夹了块排骨,问。
莫宝儿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叹气道:“这真的是说来话长。”
大山和钟灵都好奇地看着她。
顾诚知道莫宝儿是莫菲儿的堂妹时,就调查过了,所以,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这真的是一段奇遇,说出来你们肯定都不信。”莫宝儿继续道,“我出了个车祸,脑子坏了。”
莫宝儿用手指着自己可怜的脑袋瓜。
原本就不怎么灵光的大脑,出了意外后,那智商更是直线下跌。
大山和钟灵异口同声:“坏了?”
“就是……傻了。”莫宝儿自己都非常无语。
大山:“……”
钟灵:“……”
气氛骤冷,莫宝儿给自己暖场,哈哈道:“这几年,我是一名光荣的傻子。”
大山摸了摸下巴,惊叹道:“果真是奇遇。阿宝,我很好奇你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钟灵咳嗽了两声。
大山连忙又道:“阿宝,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话嘛,天要给你们大任务,一定要折磨你的心,劳动你的骨头,再让你饿肚子。”
莫宝儿懵了。
她怎么没听过?
顾诚想了下,恍然大悟,纠正道:“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对!就是这句!”大山给顾诚竖了个大拇指,称赞他,“不愧是有一半中国血统的男人。”
顾诚有些哭笑不得:“姨丈,我可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