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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和别的女人,一个在她心里威武高大的父亲,她心里什么感觉,是惊恐?是愤怒?然后呢?是冲上去嘶吼,还是?她是谁?她是他的女儿。
几秒后,姜华就看见兰妮嘴巴微张,眼神微变,是不可置信,有点悲伤,她站在那一动不动,像颗小草,孤立又无援,眼睛望着前方。姜华透过兰妮的眼镜,能看到这样的场景,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亲密地窃窃私语,那个男人是她的父亲,和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
眼神真是好,姜华的脑里此时只有这一个想法。
“你从一个乖乖女变成了一个处处与父母作对的叛逆小太妹。”姜华在兰妮这里获得第一个题目的完美答案后又迅速地抛出下一个题目。
“等下。”兰妮迅速地从上一个场景抽离,抛下两个字就往屋里冲去。
待几分钟后,兰妮扎了一个马尾出场,走路带着风,马尾被高高地甩起,眼神清澈,但却倔得很,拽拽得不像样,跟兰妮本人来了个大反差。
“得知母亲患上重病。”姜华又抛出一个情景。
小姑娘脸上那张伪装成小太妹的面具瞬间被撕裂,身体轻颤。倔强不像样,永远仰着头的小草此时任凭风吹雨打,脆弱得惹人心疼,她早已泪眼婆娑,她蹲下,她抱紧自己,放肆地,肆意地,放声大哭。
在场的人无一不被打动。姜华没想过一个不过表演班大三的学生竟对表情,眼神,情绪地把控竟如此老练到位。而兰父兰母虽说看过女儿的舞台表演,而这次没有服装,没有灯光,没有舞台,女儿在表演上的天赋就这么赤luoluo地击中他们的内心。
“好。”姜华当即拍板,“我明天就让我助理把合同发你邮箱。”
“谢谢导演。”早已平复情绪的兰妮微微笑着应道。
晚上,兰妮高高兴兴地给言树宴打了电话,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这是他们分开这么久,两人第一次线上通话。电话通了很久,却不见人来接。兰妮想着人是不是还在剪辑室里。兰妮就过了一个多小时,这次多打两个电话,可还是没人接。兰妮就想着,等他忙好,看到了肯定会给她回的。果然,到了12点,那人的电话才打来。
“我刚忙完,看到妮子的电话,就给你打了。”电话那边传来言树宴的声音,略带沙哑和疲惫。
在兰妮听来,他这是累了:“你不怕我睡着了?”
“你能给我打电话,说明有重要的事。不说完,你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是啊,是啊,宝贝儿你好了解我哦。”
“听你的语气,应该是件不错的事吧。”
“是啊...”
兰妮话还没讲完,就听见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女声:“35号病床的男同志别打电话,回房间休息。”
“你,你住院啦!!!”每天都打卡吃饭的言树宴居然生病住院啦!!!
“我...我...没...没事。”言树宴没想到谎言就这么地被拆穿了,有点结巴,老半天才找到舌头,“我就是急性阑尾炎,进了医院,医生就给我来了一刀。”
幸好只是阑尾手术,兰妮刚提起的心放下了不少:“你现在怎么样了?还好吗?”
“没事了,小手术,微创的,麻痹刚过。”
“那你还是好好休息吧。”兰妮不想多说什么,她不想追究作弊打卡的事,现在人都住院了,责备的话,兰妮都舍不得说。
“你不是要说好消息了吗?”
“什么好消息都没有你的身体来得重要。哪天说都一样,反正这事不会跑。休息最重要。”
“生气了吗?”言树宴带着点小心翼翼。
“是啊,我生气了。你如果不想我更生气,那就闭嘴,挂电话,闭眼,睡觉。”兰妮妥妥的一副野蛮女友的架势,但很快又调到了小甜甜模式,“乖,宝贝儿,睡觉,明天妈妈给你买糖的吃。”温柔的话里带着不可拒绝的强势。
利落地挂掉言树宴的电话,兰妮打开手机中的买票软件,查看H市飞往帝都最近的航班。查看手机的同时,兰妮出了门,敲了敲父母房间的门。
“怎么了?”开门的是兰母。
“阿宴急性阑尾炎发作,刚做了手术。他身边没什么人,我想马上飞回去看看他。”
兰母一听,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这是马上走吗?”
“恩恩,我定了三点钟的飞机票。”
“太晚了,我让你爸开车送你。”
“不用,不用。不是开往机场的有夜间公班车吗?”兰妮哪敢让他们送啊,“再说晚上开车多危险那。”
“好吧,那你路上小心啊。那我让你爸给你送到公交站,让你爸看着你上车。”兰母也不坚持,但一定要兰父送兰妮去公交站点。
兰妮人到帝都,按着张扬给的地址赶到医院的时候,都快六点了。
推开病房的门,兰妮轻手轻脚地拉开言树宴所在床位的帘布,来到他的床前。
床上的人睡得很浅,他听到声音,睁开了眼皮,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六小时前还在电话里中气十足的人此时竟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还疼吗?”兰妮轻轻地道。同病房的人还在睡梦中。
“疼的。”此时的言树宴不再伪装自己,委屈之情溢于言表。
“你再睡会吧。”身体各个机能要从麻痹中苏醒的时候,是最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