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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得两日,陈浣纱在齐长岐的安排下见到徐无涯,三人商议了半日,各自带着不同的心情回家。
阿大端过来一杯冰冻酸梅汤,看着缓缓品尝的主子,忍不住还是说道:“大郎,徐大人那里……”
徐无涯把碗中饮品一饮而尽,抬起头看向远处重重叠叠的山岚,露出一个似是嘲讽似是洒脱的笑容:“阿大,偶尔也要对他有所求,这才有为人子的样子,不是么?”
阿大还要说什么,徐无涯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把阿大一肚子的担心不赞同堵回了肚子。阿大不由在心中埋怨起齐长岐明知徐无涯与徐父关系如何恶劣,还偏偏强人所难。
马车里的齐长岐确实眼眸幽深,唇边含笑。那边的势力,无涯也该接手了……
只有陈浣纱,回到家中又被陈善夫妻细细的询问了一番,这两日虽然徐府那边仍然有人上门,但有陈浣纱接待过之后,态度倒是缓和了一些,只是仍然不肯松口,说是下月初一便是好日子,徐家将要过来正式下聘。
因与徐无涯有商议过,陈浣纱倒是不急。既然回了旻丰,需要处理的事情有许多。酒楼里的收支进项自然是不必管,粮庄的事情才是紧要的。
日子看着平静,然而谁也不知道这平静之下隐藏了什么样的波澜。
陈浣纱一面督促着妹妹们用功,一面与陈茜纱计划着粮庄之后的安排。陈碧纱倒渐渐有了出门的心思,竟然不怕死的跟陈娘子要求,要去参加其他女郎们的邀约。
这段日子拘得她可怜,身量看着又苗条了,弱质纤纤,十分惹人怜爱。陈娘子禁不住她的央求,终于是答应了她。
陈浣纱暗地里摇了摇头,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再次见到徐无涯,陈浣纱心里轻松了许多。
有徐家老爷子出面,那个京都的徐大人似乎也肯给一些面子。徐无涯道:“徐大人亲自跟家父承诺,徐四郎将与一官宦小姐成亲,浣纱妹妹可以安心了。”
欠他的人情太多,饶是陈浣纱脸皮日厚,也很是不好意思地道谢:“给你们添麻烦了,这次真是非常感谢你们。我身无长物,只能亲自做一桌好吃的感谢你们了。徐家哥哥不要嫌弃。“
徐无涯爽朗笑道:“这有什么,妹妹可别忘了,我的荷包可指着妹妹来充实呢。”
一片笑声中,烦忧尽去。
陈善听了这个信儿,高兴得不成,一定要好好歇歇徐无涯。徐无涯这时候倒像是一个诚恳有礼的青年,表现出来的风度,实在是让陈浣纱大叹:这才是影帝级别的变身术啊!
事情解决了,又过了两日,齐长岐带着妹妹齐长蔻来告别,他们要回黄洞府了。
陈浣纱想着,家里已然安定,黄洞府那边的药田也不知如何了,到底心里记挂,就准备收拾了行李一起走。结果,陈碧纱这个时候又作了个大死。
陈碧纱被送回来的时候,是被一个粗壮的婆子抱过来的。身上披了一件葱绿色的长袍,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那是年轻男子的衣物。
她脸色苍白的躺在那婆子的臂弯里,一头乌发湿漉漉的,下巴尖还不时的滚落一颗水珠,一见就知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陈善当场就惊了一跳,陈娘子听到消息从后院赶过来,唬得脸色苍白。她一把过去抢过女儿,却因身体瘦弱踉跄了一步,陈浣纱连忙拖住她的后背,把陈碧纱扶过来。
“夫人莫惊,碧纱妹妹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我已经请了大夫过来,夫人快把妹妹送回房间,好让大夫诊脉。”忙乱中,一个清脆的声音格外清晰的传过来。
众人这才发现,那粗壮的婆子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长相精致的少年。只是那少年身形比较纤细,穿着一袭白色的衣服,又未出声,因而并未引人注意。
这一番细细打量,陈浣纱便看到他的头发也是湿的,心里一跳,耳边听到陈善问:“这位是……”
少年一礼倒地,满面带笑地介绍道:“我叫徐先学,在家里排行第四,人多叫我做四郎。你是碧纱妹妹的父亲吧。伯父,早便应该前来拜访,不巧前些日子身体有恙,不敢来打扰。”
陈善一愣,怔怔道:“你就是那个徐四郎?”
徐先学笑了:“我就是那个徐四郎。我一见碧纱妹妹便觉得倾心,先前特意禀告了长辈,请了媒人来求娶,却被伯父推拒,我心里还伤心了许久。昨日家里大伯来信,我以为与妹妹再无缘分,却不知今日因缘巧合,在家里妹妹的花宴上又见到了碧纱妹妹,并且在妹妹溺水之时拼力救起她。幸而妹妹无事,不然,我也伤心得活不下去了。”
他温柔一笑,对陈善诚恳道:“伯父放心,我虽然无意冒犯了妹妹,但我一定会负责。我已经禀告了父母,明日便过来提亲,这回,请伯父务必把妹妹的终身付托给我,我一定会好好待她,让她开心。”
陈善简直被震惊到无法言语了。愣了半天才明白他话里透露出的意思。合着他们在这边焦头烂额到处找关系给陈碧纱摆脱徐家的纠缠,转眼她便屁颠屁颠地凑过去让人家“无意冒犯”了?这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若不同意,陈碧纱名节何在?
陈善一口气顺不过来,脸憋得通红,整个人跟中风了似的手忍不住抖了起来。他跟头牛似的冲到陈碧纱旁边,对着这种苍白可怜的小脸,心里憋着一股恶心,一狠心,一个巴掌甩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