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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轿从后门出去,绕了个圈儿抬到酒楼正门。转角之处,几个穿着各异的年轻男子见了轿子里下来的人,观察了片刻,便一溜烟儿各自回各家主人处报信了。且不说又有几多人为她好奇,陈浣纱这时却是对酒楼大大的赞叹了几句。
陈浣纱是打算按照前世的营销方法,把桂芳酒楼打造成一个品牌,因而这边的店名,装修风格均与旻丰城的本家无异。但在细节处,有融入了这座城市的人文风气,譬如,在酒楼内墙壁上有许多空白的木框,雕刻精致的木框框起来一片片大大小小的白纸,看着甚是怪异。
陈浣纱边看边点头,在一处墙壁前站定,道:“开业那日题词之人,可有安排?”
曾源笑道:“东家大可放心,我已经安排妥了。齐家大郎自是不能错过的,他如今在黄洞府算得才名远播了,有他为首,定会引得学子们争相效仿。再有他也答应邀几个好友来帮咱们撑门面,便是当日没有其他的人来,有他们也是尽够了。”
陈浣纱点头道:“这面墙题诗题词作画皆可,但一定要有条件,不得随意什么人都来写,那便低了档次。长岐哥哥的朋友我是放心的,待那日他们题诗题词之后,你们便只管宣扬开来,还得指派专人守着这墙面,不得损坏,或让人趁机乱画。”
曾源道:“我明白。东家的意思是奇货可居,越是难得,那些文人才越是重视,留名的人也越发觉得自己地位高了。这真是好计策,东家的点子就没有不好的。”
陈浣纱莞尔:“你别尽夸我,这里头的装修摆设,哪一处不是你用心做出来的。以后我们的店会越开越多,但每一个分店,都要有与总店不同的地方,各有特色,才能深入人心。”
“东家说得是。”
考察完酒楼,曾术兴致勃勃地领着陈浣纱去了他的研究基地——酒楼后院。满院子堆满了各种木头、颜料,还有泥巴,沙石。曾术一面介绍,一面眼含笑意,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工作内容十分的骄傲和自豪。
陈浣纱一一看过去,不得不承认,曾术在发明上头十分有天分。譬如把桌子中间挖一个洞,加一根轴,再有几片小木板,简简单单,一套十分朴素的转盘桌就做好了。曾术兴奋道:“自听到东家说起这种桌子,我便琢磨了几日,又请了一个老木匠,帮着看了图纸,才做出了这个。若是一大桌人吃饭,用这个却便宜了许多呢。”
陈浣纱赞道:“阿术果真灵活。这个好消息,我得写信告诉孙大叔,让他也乐呵乐呵。”
曾术不好意思道:“师傅他老人家定是要说我把厨艺抛下了。”孙不长收了三个徒弟,一个洛行书面容冷,性子冷,不算是安心做菜的料,一个曾术虽擅长雕工,却半途跑偏一心投入了发明创造的海洋中,把厨艺抛到了脑后,还有一个小徒弟燕小丙,这才算是得他衣钵,让他得以欣慰的人。
因而曾术有这一说。
陈浣纱不由得笑道:“话虽如此,孙大叔也只是嘴硬罢了,在身后,不知道夸了你和阿洛多少回呢。”
“小丙,你那边有没有问题?”陈浣纱转头问道。
燕小丙如今成为酒楼的大厨,比之以前成熟了许多,却性子未改,永远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笑道:“虽然火候方面尚要请东家多指教,但让黄洞府的百姓们震一把,却是没有问题。”
曾源呵呵一笑,拍他肩膀道:“臭小子,跟东家还油嘴滑舌。到时除了岔子,看你怎么收回这句话呢。”
燕小丙眉眼一吊,做了个鬼脸,几个人都笑了。
晚间吃过饭,洛行书才回来。陈浣纱让厨房给他留了饭,他说吃过了。站在她面前,不是看她几眼,又不说话。
陈浣纱也不催他,知他身上有许多秘密,到底是不想逼他,便当成没有看到。洛行书傻站了半晌,才告退出去。陈浣纱听到一声极轻的叹息。
第二日,陈浣纱上了马车,带着青竹、洛行书两人,在城里各处酒楼逛开了。奇怪的是,那几家大酒楼的掌柜似乎都清楚她的身份,往往是马车刚停,便有人来请,让她想要打探一下行情也不好意思下手了。
几家应酬下来,陈浣纱头晕脑胀,心里大呼失策。别看黄洞府是文人的天下,掌柜们该有的警觉和眼线一点儿也不少呢。
又被一家掌柜的客气地请出来,陈浣纱摸着空荡荡的肚子,看了眼蔫蔫的青竹,对洛行书道:“阿洛,随便找处小饭馆歇下脚吧。”
青竹好奇道:“掌柜们都是这般戒备,女娘还要再去试吗?”
陈浣纱笑道:“大店有大店的道,小店有小店的好。大店去不了,小店风味总能尝到。别白费了咱们这半日的时间就成。”
洛行书一言不发,拉缰的手臂却比往常要僵硬,只是闲聊的俩主仆并未发觉。
第32章 旧友
要体验一个地方最纯粹的风味, 还得往平民百姓堆中去找。酒楼固然是高大上,小铺里面也能吃出真风味。
陈浣纱摸摸吃撑了的肚子, 鲜鱼汤味浓汤鲜, 煮的乳白色的汤汁看上去跟凝脂似的, 色泽可爱,尝起来满口留香, 真是一味好汤。素日里最爱仪态的竹青也抛开了那份儿拘束, 喝得唇边流油。
主仆两相视一笑,脸上俱是满足的神态。竹青从怀中掏出帕子,不好意思地印了印唇边的汤渍, 想起什么似的, 往身边之人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