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佳人迅速收拾妥当出门,迎面站着的男子身高足有七尺,古铜色的面庞,即便是穿着长袍也能感受到浑身充斥着的力量感,当然,她感觉到的是力量感,在乔谦修的眼里则是一股子萧杀之气。
见萧佳人出来,乔谦修快了一步迎过去,很是自然的站在了她旁边。
佟林扫了一眼乔谦修,眼睛微眯了一下,他没想到在这么一个小村里,竟有这般人物,看上去年岁比自己略小一些。
“贵客登门,萧佳人有失远迎了。”萧佳人说着,福了福身。
佟林微微颔首:“萧姑娘客气了,请随我来。”
萧佳人早就注意到了后面的马车,马车四面用丝绸装裹,在左右各开了一扇窗,这窗足够大,却因用绉纱遮挡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样子,也看不清里面的人,马车每一个角都包着黄铜雕成的小兽,乍看不显眼,再仔细看才发现精巧非常,四匹马错落有致,马鞍华美,就是车夫坐着的坐都用了锦缎坐成软垫子。
暗暗倒吸了一口冷气,猜测着马车里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爷,人来了。”
马车里,景帝看看静贵妃。
静贵妃抬手撩起帘子,声音温和:“请萧姑娘入内一叙。”
佟林得了吩咐,从旁边拿下来矮凳放好,回身:“萧姑娘,请。”
萧佳人提了裙子弯腰进了马车里。
车里坐着一男一女真是好气派,一看就是极贵之人,女子恬静温柔,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旁边端坐的男人剑眉入鬓,凤眼生威,薄唇微抿,就那么闲闲的坐着,就有一股威严之压。
萧佳人心里灵关一闪之后,就觉得后背都有些僵硬了。
抿了抿唇角低头:“民女萧佳人不懂礼数,给二位贵人请安了。”
说着就要跪下去,静贵妃急忙伸手扶住了萧佳人:“萧姑娘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吧。”
这双手柔弱无骨,未涂蔻丹的指甲透着健康的粉红,只是那么轻轻一扶,很特别的馨香就钻进了鼻子里。
萧佳人收敛心神,这个时候如果还想通过细微处看两个人到底什么路数,显然是不聪明的。
“谢贵人赐座。”萧佳人坐在了旁边的锦凳上,低头不语,任凭对面两个人打量自己的目光从上到下。
马车外面的乔谦修心里暗暗松了口气,里面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他听得清楚,静贵妃如此和善的确难得,坊间传闻这静贵妃性子冷淡非常,从不与人亲近。
乔谦修猜测景帝和静贵妃不会隐瞒身份。
果然,景帝开口:“朕封你为乡君,可知其中深意?”
萧佳人心神一震,急忙跪倒,额头已经有了细密的汗,声音微颤:“民女谢主隆恩,皇上御驾亲临,我……民女惶恐。”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一阵呜呼哀哉,她虽说来自现代,对于帝王也只是电视剧上看来的,甚至自己曾经暗戳戳的认为,即便是遇上了所谓的皇帝,自己也可以牛闪闪的不予理睬,但身临其境她却不得不惊出一身冷汗,果然,皇权至上到底是什么感觉,只能身临其境才可以感受得到,对面坐着的人,只需要心思一动,就可能伏尸千里,更遑论自己这一家平头百姓,人家要弄死就如同碾死蚂蚁一般轻而易举。
果然啊,还是给招惹来了,接到圣旨的那一刻就想到了,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快,而自己马不停蹄的各种准备,心里那点儿底气也瞬间不知所踪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
“看你,吓到了人家了。”静贵妃起身过来,亲手扶着萧佳人坐下:“别怕,皇上也不是吃人的猛兽,还不是与常人无异嘛,我叫许韵儿,比佳人略长几岁,不妨叫一声姐姐。”
“民女不敢。”萧佳人哪里肯?这姐姐叫出口,对面的皇帝还不炸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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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了,这亲戚可攀不得。
饶是如此还是心里微微一叹,这女子不管是皇后还是贵妃,都是高高在上的人,能自报闺名,还要攀一下姐妹情份,还真是个了不得的,不过也是,要不是个人精,哪里能伴君侧?并且一定是个得宠的,否则不会带出宫来。
“静贵妃所言极是,朕又不是吃人的猛兽,怕什么?听说你会种稻,并且颇有些手段,朕想听听。”景帝略微动了一下,伸手捻着茶盏低头作势喝茶,居高位久了,都忘记了别人见到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怕,位居高官的那些个臣子尚且如此,何况一个小小民女啊。
萧佳人飞速的整理了一下思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头:“回皇上,武河两岸本是无用的田地,因家中有两亩薄田在河边,民女便想到了种稻……。”
说起自己懂得,萧佳人便慢慢的放松下来,说到最后便提到了如何汇地一处,统一种植,灌溉的沟渠和旱涝预防。
景帝微微点头,眼底有了几分赞赏之色。
静贵妃早就听得入迷了,她是越看萧佳人越喜欢,一个女子有这么大的本事,她都恨不得真结拜为姐妹了,民以食为天,以后保不齐就是一大助力。
“你如何会种稻?附近百里并无种稻的田地。”景帝问。
萧佳人轻轻叹了口气:“民女不敢说。”
“但说无妨。”景帝一直没想明白,一个北方民女会种稻,并且还种成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他没查到的。
萧佳人起身跪倒:“民女怕皇上治一个怪力乱神的罪名。”
“嗯?”景帝微微挑眉,沉声:“尽可说来听听,赦你无罪。”
“民女曾从鬼门关走一遭,醒来之后脑子里就有了许多自己都没见过、听过的念头,不过有些根本不敢尝试,这种稻的本事也是因一次粮铺购买米粮,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
“还有这等事?”静贵妃惊讶,偏头看着景帝:“皇上,怪不得国师说过,头上三尺有神明,果不其然,佳人妹子这是得了大机缘了。”
静贵妃是有心帮衬,萧佳人心中记了一份恩德。
“席子也是这死而复生之后会的?”景帝问。
萧佳人暗暗苦笑,何德何能啊?自己的这点儿事还劳烦一国之君费费心,显然是把自己祖宗十八代都给查完了。
“是,黍米杆儿、竹子,这两种材料编制之物,的确是死一回后得来的。”萧佳人回答的老老实实的。
“我朝重视文人品行,你可有何话说?”景帝又问。
萧佳人猛地抬头,知道不合礼数急忙低头下意识的用手捏了衣襟,文人?李绍先?沉默片刻,抿了抿嘴角:“民女无话可说,十年寒窗为的是官服加身,得了官位能为民谋福才是正经的,民女虽说被李秀才退婚,却也放下了,既然无缘,一别两宽。”
景帝目光深邃了许多,他得的消息中,有一条说的是此女睚眦必报,从来都是个狠的,他还以为萧佳人会趁机断了那个李绍先的路,显然不是那么回事啊。
只是交谈片刻,景帝心中眼前的人已经算看的明白了,有些本事是别人所不及的,心性也算是宽厚,至于说那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儿,有道是人生在世,总不能唯唯诺诺的活着就是了。
相比那些大家闺秀,反倒是眼前的人更真性情了一些。
心里有了衡量,眼底目光略缓和了一些,撩起眼皮儿:“乔家一子流落在外,听说与你关系匪浅,只需一句话,朕便可让乔家拱手让出家主之位。”顿了一下,眼睛看向外面站着的乔谦修,再收回目光的时候,沉声:“此子尚可,算是个沉稳的。”
暗戳戳的抹了一把汗,萧佳人恨不得站起来舒展一下酸软的筋骨,可惜不敢啊。
夭寿了,一个李绍先试探下来还不满意?怎么还提到了乔谦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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