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凌离坐着马车来到国学旁府,看着门口车水马龙,被堵得水泄不通,庭院里更是人头攒动的景象,脸色黑得能滴出水来。
就连一向面不改色的凌陌,忍不住面皮子抽搐。
虽然昨夜少爷和他就对今天的形势有所预测,可……这也太夸张了?!
“凌家三少来了!”
不知道谁看到凌离,拉着嗓子吼了一声,立刻不少人闻言色变,下意识让出一条路来的,心中发憷。
但还有更多并未见识过凌离手段的青年才俊们,依然挡在门口,一脸挑衅的看着凌离。
他们从小就接受家族的良好教育,身边不乏吹捧跟随的寒门子弟,甚至靠着不错的才学一路直升入国学府。
被圣贤书灌溉长大的这群子弟们,自是从心底看不起纨绔的。
凌离忍不住放开灵识扫过国学府学堂,看到苏漓竟然还坐在原位,神情专注地看书,似乎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这个妮子,分明已经有先天修为修炼出灵识,怎么可能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凌离暗中哼哼然,就这么点困难,别想拦住我!
“进去!若是谁敢但在我面前,直接扔大街!”
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入凌陌耳中,手掌生杀大权的血楼楼主立刻点头。
“是,少爷!”
他坚定不移推着轮椅走近国学旁府大门,没过三步就有一个面色白净的儒雅青年挡在了面前,自以为风度翩翩地说道:
“凌三公子,久闻大名。可漓郡主千金之身,你不能……啊!”
话说一半,儒雅青年就在众人惊悚的目光中,被凌陌一手拎起来脖子,直接化作一道抛物线,四仰八叉地摔在了大街上。
那可是国学旁府排行第三的才子,说不定以后就是当朝宰相!
这凌家三少,竟然来真的!
无法无天!
“凌离,你太过分了,真以为我们不敢动你?!”
一个身材壮硕的男子闪身挡在轮椅前,看其体型便知道是武学院的人。
“啊!是陈宽,他可是武学院的第一天才!修为高达后天九重巅峰!他也来为漓郡主出头了,这次肯定能让凌离吃瘪!”
人群中有人充满惊喜地说道,可话音刚落,陈宽就惨叫着和儒雅青年一样飞出了国学旁府大门。
不知情的众人顿时傻眼,见识过凌陌动手几个纨绔顿时露出嘲弄的表情。
“居然连凌离身边有什么人都没打听清楚就动手,莽夫!”
“没想到国学府中的人脑子也没那么好嘛,啧啧……”
纨绔们和青年才俊们各站在两个方向,此刻纨绔们出声嘲笑,顿时引得青年才俊们怒目而视。
纨绔惯了的大家族少爷们又岂会被一两个眼神吓退,自然是毫不示弱地瞪回去,笑道:
“看到你们如此无知的份上,小爷就好心好意地提醒你们。凌三少身边的仆人可不简单。“
“听说他的修炼天赋足以称为天骄,他幼年乃是乞丐,差点在路边冻死,被碰巧路过的幼年凌离捡回去抚养,与凌离一起长大,从此忠心于凌三少一人!”
“为了这个,国学府还曾有人去私下接触凌陌,许下重利,甚至要请他去国学府当首席弟子,结果被凌陌的一口拒绝!”
“作为凌三少最亲近的仆人,凌家对凌陌不薄,资源积累下,修为恐怕早就突破到先天了,就凭陈宽这等货色,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对手?”
“哈哈哈,看着这群平时自诩清高的人吃瘪,我怎么感觉有点爽!”
“连一个仆人都打不过,陈宽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青年才俊们被嘲讽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凌陌幼年……那都是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他们又不会跟凌离打交道,又怎么可能知晓。
可眼下的代表文学院和武学院的两大天才还在地上躺着,他们也不敢乱说话,生怕凌陌一个不开心,也让他们尝尝泥土的滋味。
接下来,倒是无人敢拦着凌离的轮椅,不过却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看戏,像狗皮膏药似的粘着,赶也赶不走。
嘎吱——
轮椅刚推进国学旁府中,凌离还未来得及转头去看苏漓,耳边便传来苏漓风凉话。
“凌家三少,还真是威风的很呢……”
凌离脸色微微一黑,转瞬间却又恢复正常,嬉皮笑脸道:“过奖过奖,苏讲师,今日的课程可以开始了吧?”
此话一出,跟在后面看热闹的众人顿时傻眼。
苏漓话中的嘲弄明显得过分,就算是傻子也听得出来,他们本以为凌离会直接发火,没想到竟然恬不知耻地接受夸奖了?
这还是那个脾气火爆,一言不合就拆家胡闹的凌家三少吗?
而且……脸皮未免也太厚了吧!
一众纨绔们却不由心生敬佩,纷纷暗道原来凌家三少泡妞的本领如此高超,果然云京城第一纨绔的名号不是白给的。
苏漓神情微恼,被堵得语塞片刻,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才一日不见,凌离的脸皮厚度见长,他最近到底吃错了什么药?!
“上课!”
她狠狠瞪了一眼凌离,拿出书本来,不再看凌离。
备课,当然是不存在的,凌离的见识之高,不在她之下,这群纨绔们和云京城才俊,也还不值得她为之浪费时间,她不过是随口讲讲天文地理,琴棋书画,又或是曾在古籍中记载过的武道界的奇人异事。
可就算如此,却也让在场所有人听得如痴如醉,心中本来对苏漓“云京城第一才女”称号有所质疑的声音,全部烟消云散。
前世的积累,加上今生的不断提升,又岂是说说而已的。
就连凌离也不由为苏漓的见识暗自心惊,他重生此界十七年,看过的书本古籍何止千万,掌控隐魔教后,视野更加开阔,可苏漓所说的有些东西,他竟然也不曾知晓。
这绝对不是一个清河郡再加上一个国学书塔就能得到的知识储存量,就算再多算一个祁闲卿,也不合理。
他查过苏漓的来历,识字读书才是这两年的事情,时间太短了。
他忽然想起,两年前的大苏镇花灯下,那张梨花带雨的哭脸,想起在大苏镇别院那一桌子的家乡菜,凌离盯着在从容而谈的苏漓,目光逐渐浮现复杂与茫然。
苏漓,你的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当年你重伤将死,你拼命也要救下我,不惜献上初吻也要为我解毒,不惜倾尽财产也要为我添一道保命底牌……你分明是对我有意!
可偏偏当我沦陷了,你却又对我避如蛇蝎!
为何?!
这个问题就像是一个圆,不断在凌离的脑海中徘徊,却始终不能得到答案。
……
时间过得很快,夜幕降临,凌离的马车在吴彬警惕的目光中逐渐远去。
众多青年才俊和纨绔们也各自打道回府,心中却是久久不能回神,他们没想到苏漓的课程竟然如此……有趣!
此刻众人心中竟是生出,就算凌离不来了,也想来国学旁府中听课的念头,比起国学府中酸儒的古老论调,苏漓的课程精彩一万倍!
“听说百味楼的叫花鸡也是漓郡主的手笔,原本我还不屑一顾,今日可要去尝一尝了!”
“同去同去!”
“可惜,我听说漓郡主的养父养母端是恶劣,郡主也是仁慈,竟然还未将百味楼收回,看着自己腰包里的钱流入苏家,真是不爽啊!”
“我倒是听说漓郡主在苏家时候,苏家大少爷对她十分宠爱,苏清潭乃是大理寺的人,而今出了远门办事,想必漓郡主肯定是要等他回来,再做决定吧。”
“嘿,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是不是也在打郡主的注意?”
被问的人闻言顿时悚然,惊恐地看了看周围,没看到凌离的声音,顿时松了口气,后怕道:
“岂敢岂敢,我这等寒门,就算没有凌少爷,也决计入不了郡主法眼的,此生只要能静静看着郡主幸福快乐,也就满足了。”
此人却不知,他的话已经一字不漏地被凌离和苏漓听去。
“看看,某些人的觉悟,比这位公子还不如。”
苏漓淡淡一声,让原本维持着笑容的凌离立刻黑了脸,以他的修为自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留下来,吴彬修为虽然还行,但怎能挡得住堂堂隐魔教教主?
看到苏漓没有出声喊人,他本来心中略有欣喜,没想到苏漓开口就是奚落!
怪不得娘说,追女子就得没脸没皮,他总算领略到热脸贴冷屁股的滋味。
“说吧,你留下来作甚,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就要让吴管家上来了。”
苏漓倚在窗前,眸子定定地看着凌离,眼神有着问询,与淡淡的疏远。
有些话说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正如苏漓吐血吐习惯了,凌离也很快适应了厚脸皮,完全无视了前者的疏远,变戏法似的拿出一面面具,递给了苏漓。
“此物,赠与你!”
苏漓怔怔地看着凌离手中的面具,那是同样玉骨材质的面具,只是面具的花纹与凌离那张截然不同,却又有相同的神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