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赶到时,出现了让他们意想不到的场景:那个烂尾楼已经被防暴警察和武警包围得水泄不通,金副市长站在一大堆警察的背后指挥。
前面是一幢18层楼的烂尾楼,四周的围墙把烂尾楼围住,围墙离楼将近100米,防暴警察和武警埋伏在围墙上,和楼里的嫌疑犯对峙着,一个人影在五楼上晃动,江一明从一个警察那里拿过望远镜,向上望去,嫌疑犯手里拿着一把手枪,从身高和脸部轮廓上判断,那人确实很像王复仇,但那个人脸很脏,衣服也不干净整齐,又不像是王复仇,除非是他故意化装,以掩藏身份,否则不可能是王复仇。
江一明把自己的想法和金副市长说,金副市长叫他不用管,现在这里的一切由他指挥,出什么事由他负全责。江一明只好站在一边静观事态的变化。
金副市长拿着喇叭在喊叫:“王复仇,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我奉劝你放下手里的枪,乖乖走出来才有出路,要不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对方把他的话当作耳边风,拿着枪在挥舞着,还张着嘴大叫,也不知在叫什么,金副市长又连续说了几遍,但对方还在狂叫着,金副市长发怒了:“他这是在蔑视法律,1号2号狙击手,开始射击!”
江一明叫:“等一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随着两声枪响,对方像一只被击落的大鸟从五楼上掉下来,“叭”一声摔在地上,随即腾起一股灰尘……
众人纷纷跑上前去,死者的头盖骨已经裂开,脑浆流满一地,他手里的枪竟然是一支玩具手枪,这让江一明迷惑:王复仇怎么会拿着一支假手枪暴露在几十个警察的枪口下?这不是找死吗?他是个高智商罪犯,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想说出心中的疑虑,但金副市长看了看,很肯定地说:“没错,是王复仇。”
江一明不想当着那么多的警察说破此事,让金副市长难堪。但他有点不解:难道金副市长会看不出这一点来?没道理啊,金副市长在当副市长之前是长江市公安局长,这方面很有经验,而且深知道即使对方开枪,对100米以外的警察也没有杀伤力,难道说金副市长宁愿错杀也不愿意放过王复仇?江一明想到金副市长如此草菅人命心里很愤怒,但又能怎么样?
回队路上,江一明皱着眉头在不停地吸烟,左丽说:“江队干吗闷闷不乐的?王复仇死了,我们可以结案了,应该开心才是啊。”
“我不开心,我恶心!”
“你是不是感冒?要不停一下车,我去帮你买感冒药。”左丽柔声问。
“不用,我这种恶心什么药也治不了。”江一明说。左丽有点莫名其妙:他这是怎么了?刚才来的时候还很开心,罪犯被击毙之后反而没心情?
第二天,各大报纸纷纷把警察当场击毙谋杀杨副局长和曾帆凶手的新闻放在头版头条,王复仇坠楼时的血腥照片登在上面,有的报纸用了6000多字把整个过程描写得惊险无比,好像惊险小说一样。江一明觉得很可笑,这时他电话响了,是个陌生电话,他犹豫了一下,摁下接听键,一个像巧克力般又糯又甜的声音飘然入耳:“江队,怎么不接电话?”
江一明听出对方是谁,那个来自天国的声音,每一次听到都把他的心弦拨得叮咚作响:“对不起,李总,刚才在思考问题,请问有何指教?”
“客气了,指教不敢,想请你喝咖啡,能否赏光?”李妍客气中带着期待。
“这个……好吧,在哪儿?”他本来想说上班走不开,但又实在无力抗拒那缕宋词般温婉的声音。
“长江大酒店,我来接你?”
“别,千万别,你那宝马太招摇,我不想明天的报纸上看到我和你的照片。”
“你以为你周杰伦啊,记者会对你感兴趣?”
江一明走进咖啡厅,李妍坐在一个靠窗的位子上,窗外是一座很高的假山,一帘人造瀑布从假山上飞泄而下,落入潭中,溅起点点玉珠,一些细小的水珠打在落地玻璃墙上,使外面的景致变得朦胧起来,背景音乐是理查德・克莱德曼演奏的钢琴曲《罗密欧与朱丽叶》,旋律轻缓而优美,营造出别致的浪漫气氛,他有一种如沐春风心的感觉。
李妍望着窗外的流瀑在想着什么,她今天穿着一身紫色连衣裙,下午的阳光照在她白瓷般的脸上,泛着闪耀的金光,低胸的裙子更加突显她脖子的颀长,她的侧影很美,江一明慢下脚步,痴迷地看着她,她回过头来说:“来了?坐吧。”
他在她对面坐下说:“难怪我昨晚做了一晚的梦,梦见前路繁花似锦落英缤纷,原来是今天佳人有约啊,呵呵。”
李妍对他微微一笑,口中飘出一股淡淡兰香:“贫嘴!怎么这么久不打电话给我?”
“忙不过来,我来没几天就出两大谋杀案,这你也知道的,再说你是大公司总裁,社会名流,我有贼心也没贼胆哪。”
“你要是愿意,就放胆打来吧,本小姐的手机全天候为你开着。”
“谢谢恩赐,本人感激涕零,今天找我有什么指示?”
“跟我打官腔啊?找你喝喝咖啡,聊聊天不行吗?”
“求之不得呢!”
“是这样的,我知道你前一阵子很忙,现在结案了,应该空闲一点,所以想和你勾通勾通,加深认识,万一我们公司有什么事求你,也不至于推三阻四,同时祝贺你来长江成功办了一个大案。”
“你找对人了,本人愿意为美女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不过,案子并不是报纸上说的那样已经告捷,唉……”江一明叹息着。
“怎么会呢?难道还有更深的问题?”李妍注视着他。
“我们不谈案子,聊聊别的吧。”他意识到不应该在她面前说案情,这样既违反纪律,又不适宜这种氛围,于是他们改变了话题。
咖啡袅袅飘香,音乐缓缓流淌,佳人亭亭如花,芬芳的时光不知不觉流走,江一明感觉今天是来长江市最开心的日子。
第十一节可怜的冤死鬼
江一明在击毙王复仇那幢烂尾楼附近转悠了半天,想了解被击毙者到底是谁?但他问了好几个人都说不知道,有的人欲言又止,好像担心什么,让他不解又不安。他在烂尾楼附近的工地上,逮到一个看门的老头,向那老头了解情况,老头问他是谁?干吗问这个?他说是《长江晚报》的记者,想了解被击毙者的真实情况。
老头不相信他,叫他拿记者证给他看,江一明没防着老头会给他来这一手,当然拿不出来记者证了,老头说现在的骗子真多,年青人,不要学坏啊。
江一明无端被老头当骗子看,有点不爽,只好又继续向前走,在烂尾楼的围墙边上,他遇到一个拣垃圾的老太婆,老太婆盯住他手里才喝了一半的矿泉水,江一明会意,把剩下的水喝光,把瓶子扔进老太婆的垃圾袋里,老太婆感激地笑着说:“谢谢,谢谢。”
“不用谢,大妈,我是《长江晚报》的记者,我想向您了解一些情况,如果耽误了您工夫,我会付您误工费。”
“你问吧,要是晓得,我不会隐瞒,误工费就不用,你是记者,如果能为我们这些拣垃圾的老不死说几句公道话,叫市民把我们这些苦命人也当人看,我就心满意足了。”
“好,我回报社一定写文章呼吁大家都来尊重你们……前几天在烂尾楼被警察打死了一个人,您知道吧?”
老太婆犹豫了一下说:“走,到我的住地去,我慢慢跟你说,这里人多不方便。”江一明感觉有戏,把她的垃圾袋子接过来,背在身上,跟在老太婆身后,来到一个地下室,地下室扑面而来阵阵臭味,闻得他有点恶心,但想想老太婆天天闻着臭气过日子,忍住了。
老太婆拿出一个小板凳,让他坐下,她说:“那个被警察打死的是个好人,他是从东北来长江市找老婆的,和我一起拣过垃圾,他跟我说:他结婚不到两年,老婆就被一个有钱的官人勾引走了,抛下不到两周岁的女儿。”
“三年前,他听说老婆在这边被人包养,跑来找老婆,一年后他千辛万苦找到了老婆,叫老婆回家,他老婆答应跟他回家,可过两天他老婆又跑了,把他留在老婆的出租屋里,他知道老婆肯定还在这座城市,他老婆贪恋荣华富贵,绝对离不开有钱的姘夫,就这样,他一边拣垃圾一边找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