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周仁远和墨竹,沈铁山一起在前院练功。沈铁山教给了周仁远一套剑法,墨竹也跟着学习,这套剑法注重实战,没有什么花哨的动作,倒是很合周仁远的心意。
“对,就这样向下砍然后上撩,侧身。”沈铁山在旁边指点道。
“墨竹,你太注意防守了,应该像王爷一样注重进攻。战场上,你死我活,哪里会有时间让你防守,只有你比敌人不怕死,敌人才会怕你!”沈铁山呵斥道。别看沈铁山平日里言语不多,但当起老师来却很是严厉。
墨竹吐了吐舌头,低声说道“我们又不会真上战场,沈将军也太严厉了些。”
周仁远一听,正色道“休得多言!谁说你不会上战场,到时我都会上战场杀敌!你还不勤下苦功,多多练习?”
墨竹一听不敢再有言语,拿着宝剑唰唰闷声练了起来。
这时,朱慈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前院默默地看着他们练武,眼里充满了羡慕。
周仁远看见了他,向他招招手示意朱慈烺过去。朱慈烺走上前道“打扰四叔练功了!”
“咱们就这几人,太子不必如此客套。”周仁远笑道,“我看太子身体不那么健壮,来,叫沈将军也教教你剑法。你就权当健体强身。”
“真的?”朱慈烺眼睛一亮。
“当然是真的!太子还不拜师?”周仁远戏谑道。
朱慈烺真的走上前向沈铁山行礼,沈铁山吓得脸色通红,连忙侧开身子,他可不敢受太子的礼,急忙说道“末将不敢受礼!末将不敢受礼!”
周仁远在一旁哈哈大笑,“好了,铁山!你就受太子半礼吧,教些基本的剑法于太子即可。”
沈铁山无法,周仁远的话他不敢不听,只得受了朱慈烺半礼,开始教授他一些剑法的基础动作。
周仁远笑道“墨竹,我们竟然和太子拜了同一个老师,算得上同门师兄弟了啊,呵呵--”
墨竹听了这句话喜笑颜开,朱慈烺听了觉得又和周仁远亲近不少,而沈铁山的红脸更加红了!
大家练了半个时辰,周仁远早就驾轻就熟了,颇有收获。墨竹和朱慈烺一身是汗,气喘吁吁。
“好了,大家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等下我们还要去巡抚衙门。”周仁远吩咐道。
“太子,怎么样?练完自后什么感觉?”周仁远边走便问朱慈烺。
“好久没这么痛快过了。累是累这点,但我觉得身体反而轻便了。”朱慈烺笑着答道。
“就是嘛!太子你太缺乏锻炼,文武之道,一张一驰,而人也要动静结合,才能保持旺盛的精力,希望太子能保持这个良好的习惯,平日里经常练练,必能强身健体。”周仁远说道。
朱慈烺点点头,真挚地说道“慈烺一定记住四叔的话。”
“对了,忘了告诉太子,郑芝龙那里的事情解决了,他愿意接受朝廷的条件,每年出赋税的三成给朝廷国库。”周仁远继续说道。
“真的?太好了!也不枉我们南方一行了!”朱慈烺雀跃道,“什么时候办妥的?我怎么不知道?”
“昨天夜里郑芝龙来拜访你我,但我看你已经熟睡就没有打扰你,还请太子恕罪。”周仁远解释道。
“欸--?慈烺感谢四叔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四叔?”朱慈烺不以为意道,“慈烺好奇的是,四叔怎么劝说的动郑总兵的?”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周仁远用起了官方用语,他不想朱慈烺知道内情,毕竟这里牵扯到自己的一些秘密,“郑芝龙还是心向大明的,他做着大明的官,不为大明出力也说不过去。再说我不是和你说过,郑芝龙的弱点是官位吗?我就对他说只要他答应朝廷的条件,朝廷会封赏他。”
“可是他现在已经是总兵了,已经是从一品了,封他做福建总督是万万不行的,我也没这个能力去说服父皇和朝廷大臣。”朱慈烺为难道。
“他要求不高,只要个爵位。”周仁远说道。
朱慈烺思索片刻,点头道“给个爵位倒是不难,武官受爵也很正常,朝廷大臣不会多加阻扰。”说完哼着小曲去沐浴了,周仁远一听朱慈烺哼的竟然还是那首《壮志在我胸》,不禁莞尔一笑。
福州巡抚衙门里,朱慈烺和周仁远正坐在大堂上听张肯堂,王永吉,毛可为禀报福建的民政情况。总体来说福建的民生还是不错,官员的名声也尚可,没有严重的贪污事件。
“好了,太子和本王对福建的官员表示满意,你们能尽忠职守,是福建百姓之幸,是大明之幸!”周仁远合上账册说道。
座下福建的三位最高文官听了心里一阵轻松,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他们深怕周仁远和朱慈烺从中挑刺,这账册要细查种能查出什么来的,但他们也知道周仁远此行志不在此。连忙表示了一番对朝廷的忠心。
“对了,这几天可有朝廷的塘报发来?”周仁远问道。
“有,有!”张肯堂从袖中拿出几份刚刚收到的塘报,递给了周仁远。
周仁远翻开一看,有一份是对南京侵占田地案的处置通报,魏国公徐文爵贬为侯爵,安远侯柳祚昌,隆平侯张拱日,怀远侯常延龄,临淮侯李弘济,灵璧侯汤国祚贬为伯爵,成安伯郭祚永削去封爵,全部罚俸三年,退出所占田地。忻城伯赵之龙定谋反罪,削去所有封爵,财产充公,子女没入扬州将军府为奴。南京司礼监秉笔太监韩赞周发配至凤阳看守陵。诚意伯刘孔昭清廉有佳,加封诚意候。卢九德任南京秉笔太监,史可法任南京兵部尚书。
周仁远边看便点头,赵之龙的子女没有遭罪,心里安定不少,
这扬州将军就是拐跑李自成老婆的高杰,赵之龙生前一路提升高杰,这高杰不知走了什么路子能保下赵之龙的子女,还算是知恩图报之人。
他看完这份便递给了朱慈烺,重新拿起了一份塘报,不禁露出了笑容,原来这份塘报是朝廷安排原先在凤阳被周仁远救出的前唐王朱聿键要来福州安顿,并分派了田地庄园,还把他的家人一道送来。看来是崇祯以这种方式来补偿受苦的叔叔。
他在朱慈烺耳边轻声地告诉朱慈烺这个消息,朱慈烺也满怀笑容地点点头。自己的父皇能如此安排,看来是仁慈的帝王。自己能有这样的父亲值得自己尊重和爱戴。
放下塘报,朱慈烺问了一句周仁远,然后说道“三位大人,本太子和永明王对福建的官员甚是满意,一定会如实禀报父皇,朝廷会嘉奖你们的!”
张肯堂,王永吉和毛可为连忙叩头谢恩。
“本太子和永明王诸事繁多,不日即将返京,还望诸位大人多多操心福建事宜!”朱慈烺继续说道。
张肯堂三人又连忙说道“臣等领太子旨意!”
出了巡抚衙门,周仁远对朱慈烺说道“太子,咱们去趟总兵府吧,民政已了解过,下一站应该是问问军政了。”
“对!对!虽然父皇交待的事情已经办完,四叔的意思是给这福建官员还得有个假象,这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对是不对?”朱慈烺笑道。
周仁远也笑道“太子果然聪明!”
一行人来到总兵府,郑芝龙连忙率一干家将出门迎接。“怎么这永明王昨天也没说要来总兵府啊?”再一看朱慈烺也随行,心下明白了是官样文章,不是为私事而来,也定下心来,忙迎着他们入府。
周仁远和朱慈烺坐定后,开口说道“郑总兵,你向太子殿下禀报一下福建的军政情况,以便我们回京向皇上回话。”
“末将遵命!”郑芝龙躬身道,然后便把自己水师的建设情况做了一个大概的叙述,还说起了招揽无田的农民到近海养殖鱼虾以维持生计,最重要的是迁移汉人前往台湾开垦荒地,种植水稻。
朱慈烺对开发台湾很感兴趣,他不知道大明南海海域还有和宝岛台湾,问了很多问题。郑芝龙也不厌其烦地一一回答。
“郑总兵不光治军是把好手,这操起民政也是有条有理啊!不愧是我大明南方的擎天之柱。”朱慈烺击节赞叹道。
郑芝龙一脸谦虚模样,忙说道“太子谬赞!末将惭愧!”
周仁远看他们说的差不多了,便插话道“郑总兵,本王想知道日本国的情况,可有人熟悉日本国内事务的啊?”
朱慈烺和郑芝龙都是一愣,郑芝龙说道“末将离开日本多年,所知消息不是很多。不过我夫人细川氏常常与他父亲通信,末将的二儿子细川左七卫门常年来往日本,他们俩熟悉日本国内事宜。不知王爷是否要询问他二人?”
周仁远谨慎地问道“请尊夫人前来是否方便?”
“方便!当然方便!”郑芝龙哈哈笑道,“在日本,礼教不是这么森严,对妇女的禁忌不想我们大明这么严苛,她们可以抛头露面,末将也不忌讳这点。森儿,去后院请你父亲和二弟来拜见太子殿下和王爷殿下。”
郑成功连忙向后宅奔去。
朱慈烺现在对周仁远的天马行空也有些适应了,知道自己想知道的,周仁远最后还是会对他说的,当下也恢复了正常。
不一会儿,郑成功引着自己的母亲和弟弟来到前堂。细川氏和细川左七卫门都是一身和服打扮,郑芝龙气的鼻孔冒烟,训斥道“怎么这副打扮?森儿,你没告诉你母亲和弟弟来的是太子和王爷殿下吗?”
郑成功脸色通红,辩解道“儿子怕太子和王爷等的急,母亲和弟弟没来得及换上明服。”
周仁远连忙出来圆场,笑着说“无妨无妨!原本冒昧打扰总兵夫人我就失了礼数,再说各民族有各民族的习惯。我看这样挺好!总兵大人不要责怪少将军了!”
说完用日语向细川氏和细川左七卫门问好。众人都是一惊,这永明王是怪物不成,怎么连日语都说上了?
细川氏和细川左卫门连忙拜倒在地,也用日语向周仁远请安。“这位是太子殿下!”周仁远改用汉语介绍朱慈烺。
细川氏和细川左七卫门也用汉语说道“拜见太子殿下!”
朱慈烺回道“总兵夫人和二公子免礼,请坐!”
“总兵夫人,二公子,你们能否介绍一下目前日本国内的情况,他们对我大明有何看法?”周仁远问道。
“回王爷的话,现在日本是正京天皇在位,已经是第三代德川幕府,由德川家光主政日本国事。他对大明倒是继承了他祖父德川家康的遗训,对大明比较友好。”细川左七卫门介绍道。
细川氏接着补充道“老身的父亲常和日本掌握实权的御三家往来,他们都对大明心存敬仰,还有长崎王也是这个态度。他们都对大明的内乱表示惋惜。”
“嗯---”周仁远点点头,“是这样啊,那日本国力如何?”
“回王爷的话,现在日本也正实行锁国政策,只是不禁贸易,国力并不像丰臣秀吉时代强。所以现在日本没有一支像样的水师,在海上也看不到他们的水师,都是贸易的商船。”左七卫门说道。
“很好!谢谢总兵夫人和二公子的叙说,请代我大明向日本传递一个消息,希望他们本本分分和大明做生意,我大明和日本国是近邻,一衣带水,不要有什么贰心!大明的内乱迟早会结束的,到时依然还是个强大的大明。”周仁远说道。
细川氏和左七卫门连忙答应便退了下去。
“王爷,您这番话是何意?末将不解!”郑芝龙问道。
“总兵大人,虽然尊夫人是日本人,但是我们不要忘记我神宗皇帝时丰臣秀吉为何要侵略朝鲜!他们不仅是要吞并朝鲜,而是意图通过朝鲜这个跳板占领我大明,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啊!”周仁远解释道。“当然,现在的日本国还是不错的,对我大明心存敬畏,但我大明现在内乱四起,我担心日本国蠢蠢欲动,想走丰臣秀吉的老路,我大明北境已有鞑子虎视眈眈,如果东南日本再插上一脚,我大明可真是四面楚歌,回天乏术了!幸好,现在东南安定,朝廷可以专事北方!”
朱慈烺,郑芝龙等人连连点头,原来永明王高屋建瓴,目光长远真是自己不能所及的。
两日后,周仁远一行在郑成功二十艘战船的随行下踏上了返京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