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无月之夜」

　　接下来，一行人离开了秘境。

　　荧和八重神子纷纷回家洗澡去了，为了迎接夜晚的百鬼夜行，她们还要做些准备。

　　等到林瑾年再次见到八重神子，她手里已经拿上了仪式要用的法器。

　　“怎么了？有没有紧张的感觉？”八重神子看见林瑾年一直沉默不语，忍不住调侃一番。

　　“我紧张什么，进行仪式的人又不是我。”林瑾年摇摇头，脸上依旧没有笑容。

　　他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百鬼夜行」可能没那么简单。

　　除了让妖怪们的记忆聚拢在一起，或许还会产生意料之外的后果……这让他内心稍显不安。

　　正当他如此想着时，荧和派蒙来了。

　　“神子！”

　　“哦？你们来了呀，不错，很准时。”

　　“哼，为了稿费，不来也不行嘛！”

　　天色将晚，众人再次集合完毕。

　　“待会我们该怎么做？”洗完澡的荧神清气爽，感觉自己又行了。

　　“我会进行一场聚灵仪式，让妖怪们逸散的记忆能够汇聚在一起。”

　　“到时候，他们就会在这鸣神大社的上空相会。然后，力量耗尽的他们，就会心满意足地重新回到属于他们的地方。”

　　八重神子布置完要用的法阵，便起身和两人讲解。

　　“等下我会开始筹备仪式，希望你们帮我做两件事。”

　　“首先，是通知神社巫女们下山。”

　　百鬼夜行之时，大量妖怪的记忆盘踞在鸣神大社上空，万一有谁不小心被附了身，说不定会造成一些麻烦。

　　“之后，我会启动仪式让记忆汇聚。这个过程会花一定时间，你们就去影向山下观察附近魔物的动向。”

　　虽说平常分散的记忆没有什么危险，可把力量聚拢，魔物们还是难免会受到影响。

　　这些魔物可能会凭借本能想要上山，到时候就要靠荧把它们隔绝在外了。

　　八重神子安排完毕，荧和派蒙都没什么异议。

　　可是林瑾年似乎发现自己没有事情做。

　　“那我呢？”

　　“你嘛，就呆在这陪着我。”

　　“欸！不公平！”一听到林瑾年的特殊待遇，派蒙突然感觉心里不平衡了。

　　可八重神子哪会容得她讨价还价？直接用她那亲切友善的眼神盯着派蒙。

　　“呵呵……小家伙，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我说了算。”

　　在这种重要的时刻，她当然只想林瑾年待在自己身边，其他人就别来当这个电灯泡了。

　　“呜……”

　　……

　　打发走充当工具人的荧和派蒙后，山顶上的神社就只剩下了林瑾年和八重神子。

　　两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等待太阳下山。

　　直到半边天空都黯淡下去，直到落日的余晖越来越稀薄，直到最后那抹金黄色的阳光消失在海平面上。

　　“时间到了。”林瑾年站起身，提醒道。

　　此时的鸣神大社已经没有人了，巫女们都被荧和派蒙劝说着离开了影向山，而她们两个此时正在山下准备防御魔兽。

　　随着时间推移，月亮升起并逐渐悬挂在高空。

　　是满月。

　　鸣神大社上方的天空中，开始浮现出一个巨大的漩涡，以月亮为中心不断扩大，荡起白色的涟漪。

　　伴随着星光点点，在其中若隐若现。

　　银白色的流光围绕着月亮，按照漩涡的轨迹不断聚拢，将整片苍穹都遮蔽。

　　而这些，就是妖怪们的记忆。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舒展筋骨，飞翔在天空了。

　　这一次，也或许就是最后一次。

　　八重神子缓步来到神樱树前，当她再次抬起头时发现汇聚而来的记忆愈发厚重。

　　最终，将位于中心的月亮遮盖住了。

　　这就是「百鬼夜行」与「无月之夜」

　　单从阵势来看，确实很唬人。

　　可是啊，她明白他们只是一群吵吵闹闹的家伙，也都是勇敢的好家伙。

　　即使在残酷的战斗中身陨，灵魂也从不曾忧伤或迷茫。

　　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可惜，时光短暂。

　　在这副画面持续了好一会儿之后，八重神子执起手中法器，轻轻一挥，顿时金光乍起。

　　脚下布置好的阵法随之呼应，骤然亮起光芒，在中央勾勒出樱花的图案，绽放异样色彩。

　　神乐之舞，开始了。

　　八重神子举手投足之间，显露出端庄与优雅。

　　每个动作都恰到好处，金光跟随着她的身姿而跃动，更因她的舞蹈而变得炽热。

　　甚至带动了天空中的记忆们，使被遮盖得严严实实的月亮隐隐有了复出之态。

　　林瑾年看着这一幕，有些恍惚。

　　八重神子身姿动人，由她所上演的神乐之舞更是唯美到不可方物。

　　能亲眼观赏是何等赏心悦目之事……此刻也无需多言，静心观看便好。

　　但同时，这也是如此熟悉，唤起了他久远记忆中的某些画面。

　　只是，画面中献舞之人，是狐斋宫。

　　二者是如此相似，以至于让林瑾年痴迷，醉心。

　　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喜欢的是哪一个，还是说……两种都足以让他留恋。

　　须臾后，舞毕。

　　八重神子扬起脸颊看向高天，举起手中法器，一道炽烈的光芒随着她的动作冲天而起。

　　澄澈的金光贯穿天际，径直汇入漩涡中心，随后化作阵阵流光，抚慰天空中的存在。

　　宴席，要结束了。

　　接下来，不用提醒林瑾年也知道该这么做了。

　　他自觉将双手合十，与八重神子一样念起安抚地脉记忆的咒语。

　　“「申告白辰，镇魂之由，允我作祝，引灯归途」”

　　“「畏畏神威……诚惶诚恐」”

　　随着咒语念出，不断有金色光团从地面升起，逐渐往天空飞去。

　　而自稻妻城中飞出的光团密集如雨，逐渐汇聚成一条链接大地与天空的星河，朝着鸣神大社的上空而来。

　　或许单个看来它们很渺小，但当汇聚之时，便能形成无比壮观的景色。

　　看着漫天华光，八重神子情知故事到了终章，有些话再不说，可就没机会说出口了。

　　“有乐斋，你之前问我过得好不好……”

　　“我真的每天都过得很快乐哦。”她垂下眼眸，有意掩盖什么。

　　“只是……现在看着你们离开，我还是感觉有一点寂寞。”

　　“嗯，只有一点点而已哦。”

　　当她再次抬头，眼眸中的落寞却已经隐藏不住，最后干脆合上眼，不让眼泪有机会流出。

　　“神子……”林瑾年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样子，有些心酸。

　　这恐怕不只是一点点的程度。

　　虽说她身边至少还有他和影。

　　可是，也就只有他和影了。

　　第272章 睡觉……睡她不好么？

　　这时的八重神子将她脆弱和感性的一面暴露出来了。

　　林瑾年知道，她是真的因为故人的离去而伤心。

　　虽然表面上装作不在乎，可是……独自一人等待了五百年的她，又怎会是薄情寡义之人呢？

　　眼看着往日的故友离去，内心又哪能毫无波澜？

　　但世事总是如此，没人能够得到全部。

　　“神子……”

　　林瑾年正想上前去安慰她，可随着天空中一道道虚影逐渐消散离去，他心口忽然感到一阵异动。

　　翻转手掌，掌中落樱，火蝶，白色光团，不受控制地纷纷浮出。

　　这代表着「真」「胡桃」「狐斋宫」残存的记忆。

　　林瑾年也不知道为什么已经逝去的她们会跟随在自己身侧，也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只是，这能让他的内心感到些许慰籍，就好像她们依然在他身边，仍未离去。

　　但似乎此刻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