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的损失也仍处于一个可控的状态。

　　但是......

　　“其二，不可欺瞒。”

　　“汝当以此身为束，汝当见诸恶得惩。”

　　老二仿佛见到某位看不清面容的修女对着他悠悠长叹。

　　金色丝线自那枚黑棋的中心生出，洋洋洒洒一百多道，冲向天际，向大炎！大炎之外的地方牵连而去！

　　――――――

　　“这是什么东西？！”

　　某处，某人，抬头惊愕地望向天际。

　　那是只有他和凯文才能看到的瑰丽之景，也是以他为目标的一击......不，是一百多道攻击！

　　他能感觉到，那些丝线前进的方向，正是他的落子之处。

　　“不好！”

　　他下意识地切断了大部分“棋子”互相之间的链接，但终究是晚了一些。

　　大炎各地，各种怪异的景象发生，物件凭空碎裂。

　　或是一枚酒盏，或是饰品上的宝石，棋盒中的棋子，宝剑的剑穗.......

　　像这样的事件，足足发生了四十余起。

　　心疼到滴血！！！惊惧！！

　　自诞生以来，二哥第一次产生了这种情绪。

　　他拆解魂与魄，一共就铸成一百八十一枚棋子，这一下就去了四十多枚。

　　棋子的损失倒是其次，计划出现的空缺却是难以弥补，他的计划......

　　“哼哈哈哈哈...我记住你了......”

　　――――――

　　“我那可怜的二哥，如今怕是藏在哪个角落里抹眼泪喽。”

　　令望着在凯文手中化为粉末消散的“棋子”，吨吨吨又灌了一口酒，别问，看到二哥吃瘪，她高兴。

　　就是可惜了一枚上好的耗材，能挡挡天灾呢。

　　一场小风波过后，三人也是一路顺利地来到了大炎的勾吴城。

　　玉门风沙与勾吴山水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景色。

　　“这里的确是一个值得定居的地方。”

　　凯文站在湖畔，令则是带着鸿雪坐在水边，只见阿芙朵嘉小脚轻荡湖波，玩得不亦乐乎，她还真没见过这种曼妙清幽的水乡之景。

　　纤细的长腿在水波中更显白皙，素手捞起一捧水，洗去小脸上的风沙与倦色。

　　“凯文，一起来玩呀~”

　　“

　　不了。”

　　面对这样的邀请，如果是一般的男性恐怕就答应了。

　　但凯文不一样，他的定力比较.......惊人。

　　第七十一章 勾吴城

　　“凯文，你们可以先进城，我去寻我那不成器的瓜妹妹。”

　　令观望了一下四周，她也有足足百年未曾踏进勾吴一步了呢，也不知道夕挪过窝没有？

　　想来是不可能的，别说区区百年，便是再过千百年，她也只似个乌龟一般躲在她的画里，不肯出来面对半分。

　　“需要一起？”

　　“不用不用，她那个人啊，突兀之间遇见外人，怕是又要埋怨我这个当姐姐的自作主张了。”

　　令对自己那些弟弟妹妹的性情再了解不过了。

　　既然如此，凯文也没有强求，只是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莫担心，玉门的凭证是通用的，不会有人拦你们。”

　　令心细如发，在离开玉门之前特地把鸿雪与凯文的临时凭证给更换了一下。

　　戍边百年，左宣辽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卖给她，最多出于职责的份上过问几句，就移交给民务司了。

　　有了这凭证，大炎诸多城市大可去的。

　　“那就这样，过些时候我会回来寻你们。”

　　令走得潇洒，云履一点水面，肩担灯杖，腰悬葫芦，踏波而行。

　　......

　　哞~

　　通体灰黄的瘤兽自青石板街上行过，戴着斗笠，身披蓑衣的老人牵着绳在前方引路。

　　四周皆是白墙青瓦，木栈酒肆当中偶尔传出人们的阵阵喝彩，那是对说书人技艺最好的肯定。

　　担着果蔬菜食的农人晃悠而行，扎着冲天辫的孩童在街道上打闹嬉戏。

　　纵横水道穿街而过，一座座拱桥跨过水道，互相穿连。

　　鸿雪连忙让过他们，他们也向这两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奇怪外人投来好奇的目光，然而少年人的耐心终究有限，他们未曾探究两人的来历便又被同伴们新奇的玩具吸引了目光。

　　“这个世界，真是......”

　　凯文瞧见这番景象，也不知该做出何种评判。

　　明明互相之间有所交流，但国度与国度，甚至是城池与城池之间，风格都有着莫大的差异。

　　那边是战舰与炮火，各种诡异法术巫术满天飞。

　　这边却是青石板街，一副安宁祥和，宛若穿越回了古代一般......让人心中情不自禁地涌起一股割裂感。

　　“客官您打尖儿还是住店？”

　　“开一间客房，再给我们在那里留个座位。”

　　凯文指了指二楼，那小二热情地笑着，招呼道：

　　“二楼雅座两位！”

　　小二引着两人来到二楼，视野开阔，正好能听见台上那说书人清亮有力的声音。

　　“两位客官先坐，客房的钥匙待会便会送上来，两位有事可以随时吩咐。”

　　“嗯，麻烦给我们上一些点心。”

　　鸿雪礼貌的态度让小二脸上笑容真诚了不少，如此有修养的客人家世自然不会差到哪去，这两位的衣服看上去也不像普通人。

　　“得嘞，两位稍待，点心马上就送上来。”

　　不多时，两碗藕粉，一盘子葱包桧儿，一份虾肉小笼便被端了上来，与之一起的还有客房钥匙。

　　“彼时的大炎，江中有匪盗侵扰，山间有恶兽盘踞，玉门宗师率领群侠，要还大炎一个朗朗乾坤。传说，宗师在出征之时，曾言道......”

　　台上的说书人声音铿锵有力，一言一语间仿佛有着某种魔力，将众人引向那快意豪侠的故事当中。

　　“哎？凯文，他说的那位玉门宗师，是不是那位令的大哥？”

　　“应该是了。”

　　现身说法的感觉还挺奇妙的。

　　“没想到重岳先生事迹竟如此丰富？”

　　鸿雪一边听， 一边感慨。

　　婉转曲折的故事，经过叙事者之口，仿佛亲身在场观看，这也让人不由得产生一种信服感。

　　“江湖所言，传导之间，多有杜撰，不可全信。”

　　凯文的态度向来如此。

　　――――――

　　又过了几日，令仍旧没有归来，百年未见，想来访亲之时定有许多话语可讲，人之常情。

　　“地契。”

　　“好嘞爷，都在这了，您拿好。”

　　这位胖胖的中年男人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容。

　　他是一位生意人，最近打算转移到龙门去，估计之后也没可能回来了，这勾吴城的房产闲置着也不好。

　　却是没有买家这一问题愁人的很，没想到这位爷上来就把这一片连着三套都给买了，还是用的赤金交付。

　　凯文接过地契，简单地扫过一眼后，便重新将视线放在了中年男人的身上。

　　作为从商之人，中年男人瞬间就领会到了凯文眼中的意思：

　　“拿上你的钱，离开

　　我的房子。”

　　“那就这样吧，这位爷，钱货两清，我也就不多打扰了。”

　　他讪笑着退了出来。

　　待人离开，大门关闭，凯文将地契递给鸿雪，她小心翼翼地将之收好放进包裹里。

　　“凯文，这一次我们在这里住多久啊？”

　　她抱着那台打字机，寻找安置的地方。

　　“不走了。”

　　“哦，不走......啊？”

　　鸿雪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显然，这个答案出乎了她的意料。

　　“不走了，至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

　　凯文和她视线对上，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语。

　　从乌萨斯北原，到卡兹戴尔的巴别塔，再是黄沙漫天的玉门......

　　他已行过了太多太多的路途，“人”也见识了不少，但一切如走马观花，虽让他明悟不少，却并未在他灵魂中留下太深的刻痕。

　　这让他不禁反思，自己的方法是否存有谬误。

　　或者说，自博士之后，他观察的对象已经不再是一些特定的人物。

　　卡兹戴尔战场上的雇佣兵，玉门的侠客，这勾吴中的乡间老农，不喑世事的天真孩童......

　　或许，他需要的只是沉淀？

　　“嗯，那就不走了！”

　　鸿雪很高兴，她其实不喜欢漂泊的生活，但比起没办法跟上凯文的步伐，这一点小问题又变得完全可以接受。

　　雪原上的发问，到如今，早已不再是单纯地跟随这么简单。

　　――――――――

　　【事件――大炎宫廷秘闻】

　　“情况如何？”

　　“太傅，搜集情况都在这里了，请过目。”

　　“嗯。”

　　书房中只有静静的书页翻动声，荧荧烛火照耀。

　　“......魔王？不，应该不是，他来自乌萨斯对么？”

　　“不敢欺瞒太傅，乌萨斯的时局太过混乱，雪原上缺乏目击者，所以只是追查到了那里。”

　　“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