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朕真的在修仙 第119章
朱厚熜一脸欣然地看着眼前一字排开的黄钟,情不自禁将手向前探去,摸了摸那凹凸的钟面。
《汉书》记载“本起于黄钟之钟”
黄钟就是定音的工具
所谓黄钟就是大且匀称的竹管,古人在其中装满一种叫秬黍的谷粒,而能够装满1200谷粒的空间,就被叫做一合。
一合等于一升,十升等于一斗,十斗等于一斛。
而1200颗秬黍,的重量被定为12铢,一两就是24铢。
“两”,可以被理解成十二律的2倍。
“一两二十四铢,一年二十四节气。”他轻声赞叹道。
朱厚熜悬浮着的五色流沙,这东西将充当谷粒的作用,装满黄钟的重量就是一两!
由于天然生长的竹子空间大小不一,谷粒的质量也不一,计量上就会存在误差。
接下来大明发展的道路,却需要精确更精确地度量。
眼下确定一个足够准确的标准,势在必行!
他抓了一把五色沙,感受沙土从指缝流过的感觉。
还有每一粒沙上大道的痕迹!
肉眼可见,刚刚才回升了一些的大明气运海,又回降大概一个指甲盖那么高的水面。
但朱厚熜却并不心疼,反而认为花费的气运很值得。
“如今黄钟,也算得上天地的标准了!”他喃喃自语道。
黄钟和五色沙上凝聚了一小部分大道的规则,仿若天生一般。
他信手一招,一尺长的朱紫色钟杵落入手中。
随着他心念一动,黄钟自行悬于一丈长的金银框中,五色沙也仿若流水一般,落进了一旁的铜盏内。
“咚”
一声更悠长,更厚重的声音,在碰撞间激荡,最终从太庙向四周远远传去。
太庙从百年前就未曾熄灭的烛火,微不可见的颤动了几分。
大殿前祭祀的烟雾,不断变化着形状,最后笔直成一竖的形状直插天际。
朱厚熜握着钟杵,一时感慨无限。
于一个国家而言,统一度量衡,是让四海归于一统,中央的标准推行全国。
昆仑山的一根竹子,影响了华夏几千年。
现如今,大明黄钟也将深刻改变这个世界。
他已经决定,在改元之后,新礼推行之际,使用重新定义的度量!
礼法与度量一起推行。
中华是礼仪之邦,更是礼乐之邦!
但眼下,也只能让这东西在太庙陪着祖宗了。
“吱—”
侧殿的大门被缓缓关上,太阳的最后一缕余晖奔向了万岁山的怀抱。
是夜,张璁挑灯夜读。
他为下一次廷问而准备的资料,已经在桌子旁垒了厚厚的一层。
张璁下意识地想在左边抽一张宣纸,却不小心扑了空,一下子失重压在了桌上。
灯花随着桌子的轻颤,飘落在了墨字上。
“唉,从古至今改良者多,而开创者少”他一声长叹,将身子坐正。
他的眼睛亮得出奇,“我将成为少数几人之一”
“好哇,实在是好啊,当浮人生一大白!”
他捧起黄酒一饮而尽,几滴酒液洒落,沾湿了宣纸上的字迹—
改圣号!
第102章 解惑
午夜,紫禁城东的一间三进宅院。
后庭的月光正在涨潮,满园的花木都淹没在发亮的波澜里。
透过两棵梧桐,在昏黄的灯火照映下,隐约可以在窗纸上看到两个晃动的身影。
唐伯虎轻轻将手中的画轴放下,缓缓将画抽出——
一寸
两寸
三寸
文徵明起初神情不解,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心中颇有些疑惑。
即使是紫檀木做的画轴,也不该让唐伯虎如此珍重。
但紧接着,画纸只是露出了一丝,他就忍不住往前凑了凑。
以他在绘画上的造诣,自然一眼就认出了这画的材质。
“富阳纸!”
千年不被虫蛀虫,百年不会腐烂。
他的手轻轻搭在画卷上,感受着纸张质感,斩钉截铁地说道:“应该还是北宋皇家流传下来的御用纸,难得的古纸啊!”
想他在如今画坛的地位,也只不过用得上新产出的富阳纸。
至于百年前的皇家御用纸张。
文徵也只在翰林院见过一次。
他一脸好奇地看向唐伯虎,问道:“伯虎兄,你是从哪弄来这样的宝贝。”
“哼,我就没有这样的好东西吗?”唐伯虎故作生气,却没有停下铺展画卷的动作。
“哈哈哈,我知道世人传言,你连买酒的钱都没了。”
“这……”
文徵明的笑声戛然而止,他颤抖着将手指放在画卷上,又情不自禁将身子往前凑近了一些。
“这画,是谁画的?世间竟真有此,天纵奇才之辈!”
画上的光影变化,明暗交错,还有那极富创造力的色彩运用。
文徵只觉得耳目一新,再抬头一看画卷上方的题字,他的呼吸都不觉紊乱了几分。
唐伯虎不屑的撇了撇嘴,但自己的目光却也牢牢的落在画上。
“咳……咳”
文徵明咳嗽了几声,虽是在发问,语气却无比肯定。
“这是当今陛下所作吧!”
“哦,你还有点眼力!”唐伯虎停住了动作,抬眼道。
文徵明失声一笑,他从木案的左侧翻找出一个盒子,从盒子里面拿出来木柄的水晶镜。
仿佛迫不及待一般,他快步来到画前,用水晶镜一寸一寸地观看着。
“画的是满朝诸公,用的是朱紫明黄,写的是苍生社稷。”
他顿了顿,大笑道:“试问天下除了当今圣上,谁能有如此气象!”
“唉,如此气象!”唐伯虎悠长一叹,眼神中却不经意闪过一丝迷茫与失落。
生不逢时,未遇明主!
他指着画像,对文徵明问道:“陛下将此画借我,徵明可解其中意?”
文徵明想了想,反问道:“伯虎来京,意欲何为?”
唐伯虎大袖一挥,沉声道:“此来,为当年科举旧事。”
文徵明眉头紧锁,上下扫了一眼唐伯虎,继而出口。
“当年的科举舞弊案,仅此而已吗?”
唐伯虎哈哈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定,此刻有些潦草的身形,也仿佛一瞬间变得肃正。
“为天下!”
“好!”
文徵明一扫愁容,由衷地为唐伯虎感到高兴。
他这个老朋友,终于走出了自己设下的囚笼。
但一看桌上的画,文徵明笑容一敛,默然不语。
唐伯虎眯了眯眼,状若无意的问道:“徵明在朝为官,觉得王尚书与我比之,如何?”
“文武皆能,社稷之臣,你远不如矣!”文徵明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
但看着更加沉默的唐伯虎,他只得晒笑一声。
但很快他神色一正,声音洪亮了几分。
“伯虎,你可知自己与王夫子差在哪里?”
“哪里?”唐伯虎微微将头抬起,“我自认文学不差,才情不差,书画一道上也颇有心得,科举更是游刃有余!”
“差在一颗心,一颗千锤万打,不变色的心!”
文徵明沉声道:“命运无常,他选择向左,你却选择向右。”
“哦?”唐伯虎闻言神情稍动。
“你们的第一次交集,是当年的京城会试,也是从那场考试,你们二人走向了不同的路。”
“会试,一场惊天的骗局罢了!”唐伯虎自嘲一笑,“终究是我的本金太低,没有斗得过庄家!”
“唉!”文徵明不舍得将手从画上挪开,声音有些沙哑。
“你碰上的是成败,王夫子遇到的却是生死!”
唐伯虎眉头紧锁,似乎不怎么认同文徵明的话。
虽然他也敬重王阳明,但身为大明百年的才子,他也有自己的骄傲。
“在我看来,如今的王夫子,能够比得孔圣了!”
唐伯虎猛地起身,“你这话说得有些大了吧?”
文徵明笑着将他扶了下去,“当年那场考试之后,你去了哪?”
唐伯虎撇撇嘴没有答话,文徵明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你躲进了市井,躲进了山水,躲进了丹青!”
他声音一转,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唐伯虎身上。
“但你永远躲不了自己的心!”
“王夫子立志做圣贤,要做天下第一等的学问!”
文徵明负袖于身后,语气中满是感慨。
“孔子陈蔡之围,衣衫褴褛,形同乞丐,惶惶不可终日如丧家之犬。”
“王夫子被贬贵州,二十廷杖,皮开肉绽,一路南下孤影飘零。”
“但,那又如何?”
文徵明激动的双手挥舞,眼中闪过一丝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