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朕真的在修仙 第38章
“啊,好你个杨一清,说话只说半句,吓死个人。”
杨一清双手伸展,略微耸肩,径直迈过众人,自顾自拿起桌案上的清茶灌了几口下肚。
毛纪正要发火,费宏忽然道:“杨大人,如你所言,那陛下要什么时候开始推行新礼制?”
费宏是当过礼部尚书,自然知道修定礼法工作繁杂,程序烦琐,最重要的,还不能出半点差错,如果时间太紧,那他还是要阻止修礼。
在他看来,如今的大明之礼,传承自华夏正统,可谓极尽完善,而礼法所涉及的不光是日常交往,还有大明的礼仪、规矩和轨制。
先前毛纪所言,正是担忧礼法更易,正统不在,连礼法都不要,那还称得上是华夏吗?
杨一清肃声道:“改元之日,便是礼法推行之时!”
杨廷和沉声道:“礼法更易,其名为何?”
北海的阁台,奉天殿前的文渊阁,朱厚熜和杨一清同时开口。
“华夏衣冠,天下正礼!”
第65章 杏花报恩寺
《大明律》虽然严苛,但老朱却对百姓格外宽容,铁血之外藏留一丝温情,准许犯人发配前,三天时间探视家人。
张炎头一天和姐姐,待在北京西城的一间老房子里,姐弟二人吃了顿便饭,就聊起了儿时的回忆,不知不觉已至深夜。
柳红上下眼皮不断张合,眉目间满是睡意,叮嘱完自己的弟弟早些休息,左手小心翼翼的护住油灯,到隔壁就寝。
张炎守着一盏油灯,耳边传来街巷的犬吠,月亮逐渐升高,最后一丝犬吠声,逐渐消失在了寂静的深夜中。
张炎先是猫着脚来到墙边,将耳朵靠在墙壁上,听到均匀的呼吸声之后,才一个翻身窜到屋梁上。
在屋梁上找出一个包裹,双脚略一发力,脚贴着墙就翻了下来。
昏黄的油灯下,包裹里是一身黑色紧身衣,还有三两个小巧的瓷盒。
张言谨慎的朝外看了几眼,将门窗关锁好,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面铜镜,对着镜子一番打扮。
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就出现在模糊的镜面上,将衣服换一下,穿上紧身衣,张炎一个飞身离开了小院。
张炎朝着报恩寺的方向而来,身形如鬼魅一般,茫茫夜色之中,他仿佛暗夜里的黑蝙蝠,无一人能够发现踪迹。
报恩寺是一位太监修的,想假借佛寺而不朽,太监的身份尴尬,没有后嗣,也无法归葬祖坟,好一些的还能找一口薄棺埋藏尸骨,更多的人却只能成为荒山上的一个无名土堆。
也不知从何时起,这报恩寺外逐渐被人种上了杏花,十里杏花林,每至春夏之交,花朵竞相开放,成为踏青观赏的绝佳之地。
但游人们不知道,这报恩寺在江湖上,还有另外一个不为人知的显赫身份——白莲教北京坛!
白莲教在明朝,被官方认定为邪教,一旦发现蛛丝马迹,宁可错杀不能放过,在大明高压的政策下,白莲教的势力也只能逐渐向北收缩。
尽管民间白莲教灭而不绝,仿佛势力无穷无尽,但实际上却是一盘散沙,分坛各自为政,人人都有自己的算计。
此刻报恩寺的后殿里,北京坛的两个副坛主正在激辩。
周元面容清瘦,一头浓密黑发,笑道:“让我出人,孙老头你想太多了,坛主派你镇守分坛,不是派我!”
对面的孙清神情淡定,国字脸上的八字眉,向两侧斜挑。
“周老鬼,都是自家兄弟,怎么这样生分,不就向你借点人吗?”孙清说着,状若无意地把玩起一朵玉质莲花,周元见状神情微变。
他眉头舒展,言语真诚,道:“你我皆为教中做事,自然要同甘共苦,区区十人算什么,只要孙老弟说句话,我周某人第一个捧场!”
“哈哈哈,多谢周兄了!”
“哈哈哈!”
“砰”
两个粗陶的大碗在空中相撞,酒水应声而洒,周元眼中闪过一丝不可察的心痛之色。
一番推杯换盏之后,周元连连摆手,叫苦道:“弟弟我不胜酒力,只能先行一步了!”
“去吧,事成之后你我兄弟再共聚一堂!”
周元走后,孙清的几个心腹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不屑的神情。
“坛主,要不要做了他?”
一脸横肉的彪形大汉,在脖子处做抹刀的动作。
孙清哈哈一笑,随即神情阴冷:“那老货今日是迫于坛主之威,想来也不会真心助我。”
可仿佛又想到了什么,他的脸上起了一丝忌惮之色,朝着几人挥手道:“先不要管他,大事要紧,坛主吩咐我们的事,才是真正跟脑袋一样重要。”
几人闻言,连忙点头,都在心中暗自思索。
孙清朝着周元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个老阴逼可不简单。
都十多年了,他都打听不出对方的身份,只知道周元本领出众,在朝廷谋了一个官身。
孙清恨恨地咬了咬后槽牙,目光看向了桌子上的一本小册子,这里面记录了他所查到关于周元的一切,一旦他出事了,也绝不让那老货好过。
周元当然不知道孙清,在他离开之后的咒骂,但都是多年的老兄弟了,谁又不知道谁。
他抖了抖肩,熟练地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却是一张格外清秀的脸庞,四五十岁的年纪,却看着只有三十多的样子。
“张桥,方工,老师我回来了,你们俩在干嘛呢?大半夜的就这么一间屋子,还点了足足五个油灯!”
周元快步向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灭了四个油灯,看着升腾的青烟,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老师!”
张桥、方工两人,一人手里提酒,一人捧着盘花生米,走到了刚坐下的周元面前。
“行了,就放着吧。”
周元乐滋滋地夹起两颗花生米,又小酌一口,心情那叫一个畅快。
他嘟囔道:“孙老头呸不是个东西,堂堂北京坛副坛主,就拿这么个劣酒糊弄人,我呸!”
侍立在一旁的两人对看一眼,心中暗自腹谤,人家孙坛主吝啬,可您老人家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么大个官,还这么抠!
“老师,那答应给的人出不出?”
“出,当然要出,他不仁,但我不能不义,就把去年那几个被抓的倭寇送给他!”
“这……不好吧,送个倭寇过去,不就是摆明了糊弄人!”
周元吹胡子瞪眼,没有好气:“倭寇就不是人了,把他们送给孙老头,不正好废物利用?”
他转过身对着两人言道:“记住,最近的大事可千万不要扯进去,这不是我们能搞得定的,安安稳稳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别到时候,让老师我给你们两个擦屁股!”
“是,可真把您老牵进来怎么办?”
周元哈哈一笑,又撮了一口小酒:“周元做的事,关我石某人什么干系?”
夜色深沉,白天里如诗如画的杏花林,在月夜的衬托下,也多了几分诡异的味道。
张炎停在桂花林里,伫立良久之后,才闪身朝着报恩寺的方向而去。
“咚!”
第67章 明教
“咚!”
“咚咚!”
“咚咚咚!”
“谁呀?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杨府的门房说着打开了大门,可门外却空无一人,他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走出门外朝四面打量。
最终发现了地上的一封信,他一下子跳了起来,也不敢轻举妄动,赶忙朝着管家的房间奔去。
…………
“孙坛主,您要妾身办的事已经办好了!”
孙清闻言大喜,用手重重拍了拍桌子。
“黑三娘,不错,本坛主果然没看错,事成之后,我重重有赏!”
孙清看向跪在地上的黑三娘,脸上却藏着一丝厉色。
他心中暗想,这人知道太多的秘密了,恐怕会对大事不利,要不然……
黑三娘也就是张炎,蒙着一层黑布,一双波光流转的眼睛,闪过不屑,但说话的声音却越发地恭敬。
“坛主大人,我已经探明,百年前的护教神功,确实是落在了明廷的手中!”
“什么?你说什么?真的在皇帝手上!”
孙清坐不住了,藏在袖子中的手,颤抖个不停。
朱元璋参加红巾军起家,打着明教的旗号,可成就霸业之后,却消除了明教的踪迹。
数百年之前,明教与白莲教争斗。
白莲教的传世功法落在了明教的手中,可后来明教消亡,那门功法却不知所终。
江湖上许多人猜测,或许就落在了朱元璋手里。
可谁敢动手,谁敢从朱元璋手里抢东西?
孙清意味深长地瞧了一眼黑三娘,眼下却真的动不了她,随即他言道:“此番三娘辛苦,待坛主回来之后,我将为你请功!”
“接下来我教要行一件大事,你的任务就是继续搜寻护教神功,最好能把它拿到手里!”
“三娘遵命!”
孙清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在她离开之后,后殿里只有孙清一人,神色狂热。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
清宁宫内张太后心神不宁,朱厚熜接连不断地一番大动作,瞒得了别人瞒不了她。
“改祖制,易礼法,皇帝是想要干什么,接下来是不是连哀家也要被废了!”
“太后息怒。”
清宁宫内跪倒一片,看着跪地的众人,张太后挥了挥手,眼尖的王太监喊道:“太后要休息了,散了吧!”
王太监自己也挥了挥手中的拂尘,躬身退了出去。
张太后侧坐在椅子上,眉头皱得紧紧的,心中思绪如巨浪般翻滚。
她可以不在乎朱厚熜种种出格的举动,也可以容忍朱厚熜对张鹤龄下手。
但他绝对不能,不能让大明的江山倾颓,不能让孝宗父子二人的痕迹被人抹掉。
但随即她又自嘲一笑,如今她又做得了什么?
连安插在宫内的探子,她也需要借震怒才能铲除,而远比这凶险许多的朝堂局势,却如四两拨千斤般被朱厚熜牢牢地把控。
有时候她也在想,如果厚照还在,会不会比朱厚熜做得更好。
但最终他也只能长叹一口气,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他的儿子,更适合做一个将军!
朱厚照能打败所向披靡的蒙古小王子,又怎么会是一个无所作为的皇帝?能做到与士兵同吃同住的帝王,又怎么会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君主?
张太后定了定神,手中紧紧地握着一对珍珠耳环,他用食指的指腹不断摩擦着光滑的珠面,猛地站了起来。
“哀家,依旧是大明的太后!”
明月高悬,朱厚熜放下手中的青锋贯顶,看了看紫檀木桌上的图纸淡淡点头。
图纸上画的是改良的农具,朱厚熜对此已经研究很久了。
本来他对农具的印象稀少,偶尔的几个想法,也只停留在现代的农业用具中。
即使再怎么冥思苦想,脑子里也只能出现一些农具大概的印象,具体怎么制作却毫无头绪。
先前在兴献王府的时候,他曾经提出过一些想法,可碍于身份的尴尬,有些事情不方便去做,如今却可以着手了。
自从踏入神思境之后,他心念之力与日倍增,画出图纸也如水到渠成一般。
大明立国之基在农业,朱元璋宁可舍弃商业的巨大利益,也要稳住农民的基本盘,确保帝国的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