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朕真的在修仙 第11章
又看了一眼隔壁房间的老人,他浑身上下被铁链束缚,周身的各大穴道都扎满了寒冰钉。
从黄锦从进来到现在,谷大用一直低着头,未曾发一言。
刘卫出现在黄锦身后,哑声说道:“公公时辰到了,该出发了。”
黄锦点点头,随即和刘卫一前一后离开,也正是在他离开之后,白发老人哈哈一笑。
笑得撕心裂肺,整个房间里的铁链都在震颤,但片刻的功夫就马上归于平静。
隔壁的钱宁自嘲一笑,也一掌击向自己的胸口,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
黄锦从诏狱中走了出来,接触了太久的黑暗,一下子被阳光照到,一时间竟觉得阳光有些刺眼。
钱宁是朱厚照的义子之一,后来虽然被张彬取代,可是“名气”在民间却大得很。
同样的还有谷大用,虽然比不上“声名赫赫”的刘谨,但也差不到哪里。
菜市口午时三刻太阳高悬,监斩官丢下令牌。
“哐当”
戴红色头巾的刽子手将砍刀高高扬起,刀起头落,鲜血将整个菜市场的水道都染红了。
围观的人群将整个菜市口围得水泄不通,大家拍手称赞,纷纷叫好,将早已准备好的烂草叶,石子丢了上去。
东边小楼里的一个摇头晃脑的公子哥,一双眼睛下黑线分外明显,眼窝也深深凹了进去。
他喝了一口小酒,对着一旁的白衣人摇头:“俗,真俗,这么多年了,杀人还是这样无味。”
白人连声附和,又给他添了一杯小酒,可看向菜市口的眼睛却神色莫名。
百姓们或许不会在意这群刺客要杀的是谁,但绝对关心贪官污吏的下场。
不管这群人的目的如何,他们的死已经和另外一些臭名昭着的人绑在了一起。
刺客们被全部伏诛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各自主子的手上,这一天的大明朝也不知多摔碎了几只珍贵的瓷杯。
可仅仅也只是摔碎了几只杯子!
内阁是仅次于太监最能够最快得到皇帝消息的地方,朱厚熜下旨刺客和奸臣一同菜市口斩首的消息,很快就被阁臣们知道了。
杨廷和脸色怔了一下,随即眯了眯眼睛,长长叹了口气。
朱厚熜越来越深不可测,也越来越像一个皇帝,甚至比之前的几位都要来得可怕。
杨廷和有些担忧,大明有这样一个皇帝,也不知是好是坏。
正在他抒发思绪之际,蒋冕埋怨了几声。
“杨首辅遇刺受惊我能理解,恢复精力也需要时间,但也总不能端着一杯茶就在内阁喝了一个下午吧!”
半个身子都被埋在奏章中的费宏,也苦哈哈地说道:“介夫兄再不出手,我可就真的要被埋在里面了!”
“哈哈哈”
文渊阁外的鸟被惊飞,在外面守卫的禁军摸了摸鼻子,不知道几位阁老,怎么突然间就笑了?
锦衣卫快马加鞭,张璁到达京城三里外驿站的消息很快就出现在了朱厚熜的案头。
第18章 张璁进京
张璁正在为弟子们讲学,可他明明是儒家的士大夫,讲的却是道家的《清静经》。
驿站离京城的距离很近,张璁也听闻了杨廷和被刺杀的事情。
他坐在椅子上将手中的《清静经》放下,捋了捋胡须,对着一众弟子说道:“尔等对我大明首辅遇刺一事如何看?”
一个身材健硕的青衣士子,随即起身言道:“杨大人一心为国,此番裁撤冗员,必是受人记恨才遭到报复。”
张璁点点头,但也没有怎么说话。
临近的一个小胖子,眼珠一转道:“大理寺也是头一次动作这么快,仅仅一天就结了案,第二天人就被推到菜市口斩首了,足见圣上关切。”
张璁看了一眼小胖子,又轻轻捋了一下胡须。
他的正下方面色俊秀的青年楚言,道:“官吏遇刺是任何朝廷都无法容忍的事,陛下此次杀伐果断,有力地震慑了不法之人。”
他看了一眼四周的同门师兄弟,随即又朗声道:“然,最妙之处在于将囚犯与钱宁等人一同问斩,陛下对民心民意的把握令人叹为观止。”
张璁深深地看了一眼楚言,不禁起了爱才之心。
他也是在清晨揣摩许久之后,才领悟了陛下此举的深意,想不到自己的弟子中竟也有如此人才。
张璁哈哈一笑,道:“自太祖开国至今,无大汉之强,李唐之盛,赵宋之富”
随即张璁神色变得庄重,眼神中满是自豪:“我大明,无有汉唐之和亲,无有宋之称臣纳贡,太祖顺应天命以南击北,开千古未有之篇章,太宗迁都,天子守国门!”
下方的弟子们神色也变得热切,一个个心潮澎湃。
张熜接着说:“如今陛下继承大统,眼界格局世所罕见,尔等也将有一展胸中抱负的机会,希望好生勉励。”
小胖子很激动,忍不住狠狠地捶了附近的青衣士子几下。
对方只能吃痛地推了他一把,两人对视又是哈哈一笑。
张璁瞥了一下自己的弟子,神色玩味:“要成为国家栋梁之材,须要日日勤学苦练,就以今日之问为题,每人各写一篇五千字策论。”
弟子们的笑声戛然而止,一个个都皱着眉头,像个苦瓜一样,奈何师父有命,不能不从。
也就只能各自收拾收拾,回房赶作业去了。
“楚言,你留一下!”
小胖子听闻此言,幸灾乐祸对着旁边的张天,道:“老师的关爱太重,可惜我承受不了”
一边说着还一边照着自己滚圆的肚子比划了几下,逗得张天哈哈大笑。
张璁自从多年前与朱厚熜结识之后,就仿佛一下开悟一般,教书做事越发举重若轻。
只是他教得极好,作业也布置得极多,让一众学子叫苦不迭。
“开小灶”常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在他的弟子眼中,却成了个烫手的山芋,毕竟谁也不想凭空多熬几个晚上的夜。
楚言眼皮一跳,但也恭恭敬敬的走到张璁旁边,拱手行了一个礼。
张璁点了点头,指着桌子上的《清静经》言道:“瑾瑜,可知老师此次进京为何?”
楚言神色一正:“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
“好!”
“好一个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这是昔年退之公所愿,也是吾之所愿。”
张璁面色潮红,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可过了片刻,他坐在椅子上仰着头,又自嘲的言道:“我虽为进士,却也末中二甲头名,庸庸碌碌十多年无一事可成,少时虽有凌云壮志,可惜是事随世异。”
“老师!”
楚言神色关切,看着眼前两鬓斑白的张璁。
张璁腾地起身:“陛下此次召我归京,我已经猜出所谓何事,恐我性命有忧,生死只能由天!”
他转身向北行了一礼,一甩长袖。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陛下赏识于我,我又怎能不效命?”
他看了一眼楚言,眼睛中透出一丝担忧,他的这个徒弟虽然天资聪颖,但骨子里的东西却惊世骇俗!
宦海沉浮多年,他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人,可方可正,但心底总有一根线,从来不会越过。
但往往在大争之时,这样的人最容易陷入危险。
“瑾瑜,君子不处危墙之下,有些事情不要硬着头皮往上撞。”
张璁长叹一声:“少年,少年意气,可往往意气用事,最是伤人。”
楚言眼中神采奕奕,对着张璁拱手行了一礼,指了指天,指了指地,道:“人生于天地之间,碌碌无为,与腐草朽木何异?”
张璁失声一笑,心中却大感欣慰。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珍而视之地交给楚言,道:“我的学生中以你资质为最,虽天性淳朴又不失世故圆滑,难得的可造之才,将来必定为社稷栋梁!”
他面朝北斗,继续言道:“我已为你引荐一位高人为师,此人有通天彻地之能,旷古绝今之才,文治武功都是一等一的人物!”
“老师!”
楚言眼眶发红,一下子就跪了下来,好在张璁及时将他扶住。
师生之间,情谊尽在不言之中。
张聪再次打量了自己这个出色的学生,年龄不足十三,见识和学问就已经远远超出常人。
“瑾瑜,老师我希望你还是晚一些参加科举,须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况且此时朝堂的乱局,不是你们能够一展身手的时候!”
他的语气开始变得缓和:“大危机之后,就将有大机缘,你要勤学苦练以待天时!”
说完就摆手示意让楚言离开,他自己也回房去了。
楚言对着张璁的方向深深一礼,随即收拾好行囊,向南而去。
张璁在窗户口望着楚言离去的身影,久久未曾回神,但随即他的神色也变得坚决。
第二天张璁进京,锦衣卫早早为他安排好了宅院,并且带来了朱厚璁的诏书,附带的还有一封密信。
即使心里早有准备,可看到密信的那一刻,张璁还是失神了,一下子愣在原地久久未动。
他左手拿着的纸上,只有金戈铁马的两个字“提俸!”
第19章 皇帝的刀
乾清宫内朱厚熜神色莫名坐在御座上,礼部左侍郎王瓒跪伏在地。
门下听政之后,户部尚书杨潭被贬努尔干都司,另一个主人公王瓒,皇帝却没有发落。
王瓒日日在府邸中煎熬,复盘起那日的行为,不由时时懊悔自己太过冲动。
可惜事情已经干了,再怎么想都于事无补,只能静候天意。
在门下听政之前,他就已经遣散了家中奴仆,自知此举必定凶多吉少,也不想连累他人。
眼下府邸中倒是冷冷清清,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他也只得苦哈哈地自己烧火做饭。
想来大明朝第一个同时得罪内阁和朝臣的人,也唯有他一个了吧?
王瓒正在低头沉思,上方的朱厚熜却开口了。
“三国曹丕上位,何人之助也?”
朱厚璁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打得王瓒措手不及。
现在是大明,关千年前的三国什么事?如今的陛下又怎么会突然提起曹魏?
王瓒的大脑转得飞快,陛下一举一动皆有深意,怎么会突然说无有关系的事。
三国时曹操在曹丕和曹植之间艰难选择,何者为帝继承曹魏,这期间是谁给他提供了帮助?
王瓒又联想到如今的朝局,一个名字出现在他的心底,他却浑身冷汗直冒,将头重重地磕在了乾清宫的地板上。
“三国第一毒士贾诩!”
朱厚熜的言外之意,他就是三国的贾诩。
上方的朱厚熜,沉默了片刻之后开口道:“朕欣赏你的胆魄,敢于向强者挥刀。”
朱厚熜加深了语气:“不疯魔不成活,你倒是有些气概。”
王瓒连忙开口:“臣惶恐”
随即他又状若无意的言到:“朕先前翻看三国志,时势造英雄也!”
“朕命你到南京担任礼部侍郎,兼江南巡盐御史!”
王瓒的心跳得很快,他完全不敢相信朱厚熜会这样做,自己非但没有贬官处死,反而升迁高升。
王瓒赶忙领旨谢恩,司礼监掌印太监麦福领着他出了宫门。
临行之际,给了他一本《三国志》,说是陛下赠予他的,希望他好自为之。
王瓒感觉这一天实在魔幻,早上还担忧什么时候被问罪,中午就进宫面见圣上,因祸得福。
他呆卧在床铺上,久久没有回神,直到下意识地松手,将手中的《三国志》丢在地上,才一下子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