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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朕真的在修仙 第68章

  田锋闻言眼前一亮,“你们东家是真的会做生意!”

  “行,那就给我来上一副。”

  田锋回到家时,心中正想着陛下重开算学的事,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行人,但谁料却是自己摔了个踉跄。

  万幸,米面都被袋子封装,没有洒在地上。

  “哎哟,实在得罪了!”

  “不妨事!”

  唐伯虎赶忙上前搀扶田锋,身子一弯。胸前抱着的画卷微微露出一小半。

  田锋拍了拍屁股,眼神自然一转,看到了唐伯虎,画上女子的发髻。

  见田锋无事,唐伯虎便径直朝东而去,留在原地的田锋若有所思。

  “如此了得的画工,笔画间尽显大家风范,应该是唐寅的真迹无疑”

  他看向唐伯虎离去的方向,笑道:“退休高官们的府邸大都排列在那里,莫不成又是一个想撞运气的。”

  他自顾自的摇头,嘴里哼着小曲悠闲的向前走去。

  夜色渐深,田锋的妻子披上衣服来看挑灯的丈夫。

  昏黄的油灯下,田锋一手持笔,一手摆弄着桌上的算筹,时不时笑几声。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摆弄这几个木头?”妇人正说着,就将一件大袍披在了田锋身上。

  “夫人有所不知啊,我从这算学里可是看到了好东西!”

  “好东西?难道你也想去天宝司做个小官?”

  妇人抱怨道:“你呀你,官场沉浮数十年,好不容易当上了通政使,怎么净想这些没用的!”

  田锋指了指桌上的算筹,得意地将一张纸递了过去。

  “夫人请看,这就是我的杰作!”

  妇人笑了笑,一目十行扫视而去,抬头疑惑地问道:“含权量?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田锋捋了捋胡须,问道:“夫人以为五品官算高吗?”

  妇人摇摇头,“在京城别的不说,就我们家附近,五品官不是一大堆?”

  田锋点点头,但有一类五品官,却实在了得。

  “大学士!”

  “嗯?”

  田锋自顾自的解释道:“我朝大学士,虽然只是五品官,却是进入内阁的前提,而内阁又是中央宰执之地!”

  “如此说来,大学士权力很大!”

  “不,恰恰相反,大学士在上朝时,连顺序都只能排在中下游,手上更无一点实权,阁老们之所以能排在众臣之首,是因为他们兼了别的官职!”

  田锋哈哈一笑,“而朝廷先前所派的监察使,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从七品,却能够监察三品的大员,所谓下官制上权!”

  妇人若有所思的点头,指着手中的纸说道。

  “也就是实际支配的权利?”她皱着眉头,指着一个不知名的符号。

  “这又是何物?”

  田锋神色一正:“皇权!”

  他颇有些感慨的言道:“在我看来,皇权却是最大的变量,天子一言,就是最大的权!”

  妇人推了田锋一把,“搞了半天,还不是要听陛下的。”

  田锋嘿嘿一笑,“陛下哪管得了这么多,我这法子大多数时候还是可行的!”

  田锋顺势,将妇人抱在怀里,烛火被吹灭,又是漫长的一夜。

  这一边浓情惬意,石德宝却恨铁不成钢地大骂两个弟子。

  “你们两个是被银子噎住了!怎么什么东西都敢收?”

  “老师啊,我也不知道这是银子,还以为就是一袋板栗!”

  瘦高个的青年声泪俱下:“那来送东西的老伯,说受过老师的恩惠,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们把这东西送给您!”

  稍胖一些的赶紧从袖子中掏出一封信:“老师您瞧,他还特意留了地址!”

  石德宝一把夺过信封,打开信纸扫视而去。

  “这哪里是受过我的恩惠,分明是想从我这捞好处!”

  “这……要不您把这东西交到督察院!”

  “当”

  一个脑瓜崩毫不留情地躺在瘦高个额头,另一人正想嘲笑,脑袋上也挨了一下。

  “送到督察院,你们老师我不就是督察院的吗?”

  他沉吟片刻,对着两人言道:“把这东西照信上的地址寄回去!”

  “哎”

  两人一口答应,又挨了两个无情的脑瓜蹦,石德宝的心情也变好了些。

  他语重心长的言道:“这为官啊,只要把财色两个东西戒住,就很难被人扳倒!”

  他恭敬地朝着桌案上摆放着的尚方剑一拜,两个弟子对视一眼。

  尚方剑是天子,御赐不假,但用得着像牌位一样的供着!

  石德宝猛地转身,大声道:“当然最重要的,是要对陛下忠心。”

  他停顿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让陛下看得见的忠心。”

  见两人懵懵懂懂点了头,石德宝心中满是感慨。

  他家祖上是个打渔的,往前推六辈也是平民,石德宝也算得上光宗耀祖。

  但这一路上摸爬滚打,他越发明白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像他们一般,连寒门都算不上的人,出头,难啊!

  第23章 师生

  唐伯虎一路朝东而去,拐过了两个雅静的街口,来到了一座古朴厚重的大门前。

  他刚想敲门,但手停在了半空,略微迟疑之后,他正了正衣冠,将画轴拿在手中。

  “咚咚咚”

  门仆将大门缓缓拉开,上下打量了一番唐伯虎,问道:“您来找我家老爷,还请报上姓名。”

  唐伯虎点点头:“就说梁先生昔日的学生,唐寅前来拜访!”

  “咳……咳……”

  一阵急速的咳嗽声传来,梁储却是亲自到了门口。

  唐伯虎见到满头白发的梁储,一时有些愣住了,但立马回神喊道:“座师!”

  他快步走上前来搀扶住梁储的右手,“学生前来拜访,您还亲自迎接,这实在令我惭愧啊!”

  梁储笑了笑,看着唐伯虎穿得规整的士子服,心中一时有些感怀。

  “伯虎啊,我们已经十多年没见了!”

  唐伯虎一边搀扶着梁储往里走,一边言道:“自昔日京城一别,老师与我已经二十四年未见了。”

  “是啊,想当初你还是风流才子,乡试的前几夜还在青楼流连忘返”梁储摇了摇头。

  唐伯虎洒脱一笑,“老师,少年心性慕风流,年岁到了,懂的东西多了,自然就拘束起来。”

  两人在大堂内坐下,侍女将泡好的茶水端了上来。

  “若无老师昔日倾力搭救,唐寅岂能活命。”唐伯虎将衣摆一掀单膝跪地。

  他将手中的画举了上来:“师恩深重,唐寅也只能以一幅画了表寸心!”

  “好!”

  梁储左手将画接过,右手扶起了唐伯虎。

  “伯虎啊,你的心意老师知道了!”

  他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转而问道:“此来京城,意欲何为?”

  唐伯虎一笑:“不瞒老师,却是为正名而来!”

  “哦”梁储不动声色地将茶盏轻轻放下,目光变得越发幽深。

  数十年前的科举舞弊案,却是让一大批无辜人蒙受了不白之冤。

  这场大案的另一个主角徐经,也就是徐霞客的高祖,被传用巨额银两贿赂考官,提前得到考试题目。

  而当时的主考官之一,翰林学士程敏政,又认为只有较难的考题才能筛选出优秀的人才,将题目出得生疏冷僻。

  众多学子即是无从下手,而放榜之后,唐伯虎与徐经却成绩优异,特别是唐伯虎一骑绝尘。

  似乎是状元的不二人选。

  但唐伯虎迎来的不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反而是学子们的众口铄金。

  学子中盛传有江阴巨富贿赂了考官,而主考官程敏政又遭受政敌攻讦。

  虽然最终查无实据,程敏政被罢官,回乡之后仅五月就因悲愤生疾而去世。

  唐伯虎也被贬为小吏,削去仕藉,自此终日与酒水为伴,在桃花坞种着桃花。

  梁储却很清楚,这场大案并不简单,明面上是科考舞弊,但实际却是两派党争波及,再往深处看,是皇权与士权的一种对抗。

  如今虽然与当初那场大战利益相关的人大都已经离世,但要翻案却不是那么容易。

  这件案子由三法司会审,朝廷上下都通过讨论,最后由皇帝拍板。

  一旦推翻,那就是要打朝廷的脸,打皇帝的脸!

  梁储摇了摇头:“伯虎,这事情难啊!”

  唐伯虎爽朗一笑:“纵使前方是龙潭虎穴,我又何惧哉?”

  梁储连连挥手,笑道:“你还是你,还是那个少年意气的唐伯虎!”

  两人对视,皆是一笑,又是一番言谈之后,唐伯虎就辞别了梁储。

  他临出门前,却刚好撞上归家的梁次摅,两人只是眼神一交错,后者却停下脚步,饱有深意地看着他的背影。

  “老爷,你这个学生可真是傲气!”老妇人嘲讽道。

  “拜访老师就带一幅画,还让做老师的亲自到门口去迎接,这……”

  梁楚却没有管老妻的言语,自顾自地将桌案中的画展开欣赏。

  顾盼生辉的嫦娥,目光执着地看向上方,那里是一轮浩大的圆月和无尽的星空。

  梁储悠悠长叹:“嫦娥奔月,奔月啊!唐伯虎的心气一如既往,只愿追逐朗照大千的皓月。”

  但紧接着他看向面色不善的老妻,神情肃然:“我那学生,有的是傲骨,而不是傲气!”

  他出神地看着手中的画,做出了一个决定,不能让唐伯虎白喊一声老师。

  是夜,归家的梁次摅送给了母亲一小箱珠宝首饰。

  妇人面色凝重,指着桌案上的珠宝说道:“次儿,你这是……”

  “儿子孝敬娘不是天经地义吗?您就收下吧!”

  妇人忽然摇了摇头,追问道:“你娘我是老了,不是糊涂了!就你那点俸禄,攒一辈子也攒不来这些!”

  “听娘一句劝,次儿,收手吧,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梁次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娘,我已经贪了一辈子,回不了头了,索性就一坏到底!”

  “唉”

  可就在这时!

  屋外传来了一声厉喝,“逆子!”

  梁储的拐杖重重地打在梁次摅身上,一旁的老妇想要阻止,却被他一个眼神吓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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