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张顺这两天也因为想起满清的血腥手段,产生了危机感。也激起了一番豪气,他下了决心,准备看看能不能走辅助李自成路线,来平定天下。
第二日,众人辞别李际遇及其村民,继续慢慢输粮路。当晚休息在少林寺附近村庄。张顺倒是想去大名鼎鼎的少林寺看看,奈何此时的少林寺还不是旅游景点,不对外开放。
再次休息一晚,大家草草吃过早饭后,又急急忙忙出发了。行了十几里,就到了轘辕关。
这轘辕关是洛阳八关之一,出了此关便是出了嵩山地界,这边是登封县,那边便是偃师县,距离洛阳却是不远了。这轘辕关也是军事重地,不过大明建国后,中原不知兵乱二百多年了,此关早已废弃不用。
这钱夫子催得紧,试图在天黑之前赶到洛阳。却不料到了轘辕关,却出了状况。只见前面乱糟糟的有一堆人,堵着路无法前行。
大家上前一看,却是有个穿着破烂的胖大和尚堵在那里,不让人过。这和尚按照周尺算,身高九尺;按照明尺计算也有六尺五寸,按照后世尺寸算来也有两米多高。身材魁梧,腰大十围。简直像一只站立起来的棕熊一般。
张顺拉人一问,这才得知。这和尚是个少林寺的僧人,自小被少林寺一位老和尚收留。没想到他平日里疯疯癫癫,却力大无穷,练起武艺一日千里,最善用棍。待到这两年老和尚死后,再也没人能管的住他。
也不知道最近他发了什么疯,自称是“齐天大圣”下凡,手持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三十六斤大铁棒,整日号称要斩妖除魔,时不时堵着道路,要捉拿妖怪。稍有反抗,便打伤行人,抢夺食物。
自此无人敢惹,遇每每遇到他堵路,大家伙便纷纷避让,生怕惹了这瘟神。张顺听了,也不由心中暗暗吐槽:这厮分明是观音院的黑熊精,哪里是什么瘦猴子孙悟空。
那焦虑的钱夫子实在无奈,便找李总旗商议。这李总旗本来也没想出头,谁曾想那钱夫子第一次出门替知府办事,一把年纪了还总想出处风头,没事儿找事儿,想卖弄一下才能。便激他出战说:“平日里,都说李总旗武艺高强,闻名陈州。没想到这一遇到真事儿,却是怂了。原来是个‘银样镴枪头’!”。
这李总旗年轻气盛,哪里受得了他一激,便仗着一身武艺,却要“杀了他为民除害”。
张顺心想:你看这双方身型对比,分明实力差距过大,没事儿作这死弄啥。于是,他好歹念在李百户的面子,拉着李总旗劝说道:“不过一个疯子而已,何必与他计较。据说他手中铁棒有三十六斤,万一伤了李总旗却是不好。”
李总旗哪里肯听,只是说道:“你这厮武艺不精,却是不知。世上有人使得十几斤武器便是顶天了,如何使得上三十多斤铁棒。即使勉强使得熬练力气的器械,斗将起来,也不怕闪了腰椎。
虽说他体型吓人一些,也不甚打紧。持械而斗,最讲究灵活世,他武器虽重,打不中我亦是无用。小哥儿,你且看好,我杀与你看。”
张顺听了哭笑不得,这话按照穿越小说的套路来说,是应该是拿来教训土著的,却不想自己被土著教育。
众人拦不住住,只见那李总旗上的前去,呵斥那庞大和尚,让其滚开。那和尚哪里理他。两人没说两句,那李总旗便试图打个突袭,拔刀便刺他心肝。
那和尚看着愚笨如猪,实在身轻如燕,只见他轻轻往后一跃便跳出了李总旗的攻击范围。他顺手拿着手中的铁棒一抽,只听见嘭的一声,好似过节放了个大号烟花爆竹。只见那红的、白的喷浆出来,洒了个满天。
李总旗本人也飞了出去,打了个咕噜,落在不远处。仔细看去却是没了脑袋,只剩下身子和胳膊腿,一顿抽搐,眼见不活了。
围观的众人,刹那一静,然后像被捅了巢穴的麻雀一般,尖叫声、呕吐声、哭啼声此起彼伏,随后人群也四散而尽。谁也没有想到,只一合李总旗就被人打爆了脑袋。
原来这疯和尚虽然疯癫,却是有一般习惯:平日堵路,你不伤他,他也不会伤你;你若有心伤他,他必然出手把你打伤;你若是生了杀心,他就会出手杀人。他们外地而来,不知有此忌讳,反而为其所杀。
这时人群散尽,正将他们粮队露了出来。那疯和尚也不找其他人,径直向粮队走来。那钱夫子哪见过如此凶残的和尚,只是下令护卫官兵前去抵挡。
明朝末年,卫所早已败坏。卫所士卒多沦为军官奴仆,这次李总旗能私自带他们出来运输粮食便是证明。他们早已好几代人吃不饱穿不暖,武艺不修,不闻兵事,哪里敢上前抵挡。更何况,又被李总旗的死吓破了胆,只是远远的捡些石块、土块掷他。
那疯和尚也不甚闪避,只是拿铁棍拨挡,挡的不耐烦了,便对着卫所兵卒大喝一声。声如霹雳,只吓得他们如鸟兽而散。
那钱夫子也本待逃走,奈何年老体衰、恐惧非常,居然跌倒在地,爬不起来了,眼看着就要丧命于这疯和尚手下。
这时候马道长和陈金斗也吓得两股战战,连忙拉着张顺要走。张顺本来也要“避其锋芒”,却突然莫名其妙的想起前世的一句话来:精神病人思路广,弱智儿童欢乐多。
他便抱着试一试的心里,大喊一声:“悟空!且慢动手。”
“你是何人?”那胖大和尚憨憨的看过来,问道。手中铁棒和身上还沾染这李总旗的一些血液和组织。
张顺强忍着不适,诈言道:“贫僧唐三藏,是从东土大唐而来,去往西天求取真经的。”
那疯和尚弃了钱夫子,走上前来,问道:“你说你是我师父,有何凭证?”
这和尚走到跟前,张顺才感觉到巨大的压力。原来这张顺身高周尺八尺,在这个时代也是身材高大之人,结果这和尚往其身前一站,张顺感觉好似面对一座小山一般。更何况他身上滴滴答答着鲜血,还有挂在身上黏稠的红的、白的东西,只吓的张顺手中哨棒都拿不住了。那马道长和陈金斗更不要说,吓得离张顺都有一丈远了。
张顺强忍着恐惧,回答道:“那时节我出了长安城,猎户刘伯钦送我上路。两界山你压在五行山下,贫僧我揭了如来佛祖的佛贴,才救得你出来。你对我拜了三拜,认我为师。你一路上穿古洞、入深林,擒魔捉怪,收八戒,得沙僧,吃尽千辛万苦,保我取经。悟空,你可还记得?”
“记得记得,师傅!呜呜……你让俺老孙找的好苦啊!”这疯和尚听着听着就哭了起来,还边哭边向张顺跪下拜了三拜。
张顺连忙将其扶起来,口中却说道:“贫僧素来教你不要枉开杀戒,你今日怎么又胡来了?”
那疯和尚力量大,身体重,张顺扶也没扶动,他只是辩解道:“师傅,俺没杀人,唯有人杀俺,杀俺者多是妖魔鬼怪!”
张顺心里一琢磨,这逻辑似乎也没毛病,反正人死了,也不用去计较谁是谁非了,反倒是活人更为重要。便嘱咐道:“如此你便去吧,今后不要胡乱杀人为好!”
“师傅,你为何赶俺走,这回俺可没有把你那娇滴滴的女妖精敲死!”疯和尚又哭了起来。
“这次为师没有责怪你,悟空。只是这真经已经求取完毕,你我师徒缘分已尽,都各自回家生活了,你看那八戒、沙僧都已经回去了,你也回去吧!”张顺哄骗道,只是有点奇怪他到底看了什么奇怪的西游记?
同时他心中却是无奈,此人虽然武力非常,奈何凶残成性,如同一把妖刀一般。伤人亦容易伤己,万一他哪天疯了起来,也给自己这假唐僧开个瓢,却是不妙。
那疯和尚却不言语,只是起身让开道路,立于一旁。张顺连忙示意钱夫子马道长、陈金斗赶快扶起钱夫子,速度过关。
过来大约将近半个时辰,五十多辆牛车才通关完毕,张顺才压阵离开。却不曾想这疯和尚也不言语,亦步亦趋的跟着过来,只吓的马道长、陈金斗都不敢近身。
张顺也不理他,自顾跟着粮队离去。
第9章 水龙逞威
无论钱夫子怎么辱骂催促,最终粮队还是没能够赶到洛阳。随便找一个村庄凑合一晚。休息之时,却看到那疯和尚居然一路跟了过来。张顺去哪,疯和尚就跟到哪里。
众人畏惧,纷纷避开张顺。张顺无奈,只好向村民买一些粮食,借一些炊具,独自去村外做饭,马道长、陈金斗和刘应贵倒有些不好意思,强忍着害怕跟了过去。
结果被张顺给赶到一边了:“此人疯癫难测,你们远离一些,省的为其所伤。”三人也分不清这张顺说到是好话歹话,只是尴尬地站在跟前。
张顺也不解释,只是喊道:“你俩傻站那里干啥?你们快帮我捡些柴火回来,正好煮饭。”
三人受了训斥,反倒喜笑颜开,像是受了夸奖一般,乐乐呵呵的捡柴去了。张顺本来也不怎么擅长家务事宜,只是凑合着放一些米,加上水一顿乱炖。结果果然烧干了,变成了黏稠的一坨东西出来。
张顺做好了饭,念在三人捡柴有功,便喊他们一起过来吃,被三人婉拒了。
张顺无奈,只好自顾吃了起来。那疯和尚跟了一天,却是滴水未进,见到吃食,便腆着脸凑到跟前。
这厮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洗澡,只熏的张顺昏昏欲倒。张顺本来吃的就味同嚼蜡,被他这么一熏,更是没了胃口,便把碗递给他,笑骂道:“你这猴头,要熏死贫僧吗?吃你的吧,就这么多,吃完没有了!”
这“猴头”平日饭量很大,都是抢人饭吃,还是头一次有人给他饭吃,心中喜欢,只道是:还是师傅疼俺老孙!
其实这时候张顺也算是想明白了,这厮虽然脑袋不太好使,只要听话,其实还是一个非常好的人才。曹操麾下有典韦、许诸,宋衙司宋江尚有杀人魔王李逵,难道自己还驯服不了一个疯和尚吗?
吃罢饭食,张顺便领着这疯和尚找了一处水塘,便让他下水洗一洗澡。这和尚如何肯下?原来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有些怕水,只是说道:“师傅,这桩儿我不敢说嘴。水里勾当,老孙不大十分熟。”
“你那避水决呢?”
“俺老孙忘啦!”
好吧,这“死猴子”涉及到自己的时候,倒是牙尖嘴利。张顺又转念一动,我还能被一个疯子说的哑口无言?便骗他说:“为师倒是记得一些,且教与你!”
于是,等到臣下三人找到他们二人的时候,发现两人像傻子一样,正在水里扑通。再仔细一看,却是在练习狗刨式游泳术。
原来这张顺虽然与那“浪里白条”同名,却没有“浪里白条”的本事。他本是北人,又没人教授,就只会这个。这游泳姿势虽然难看,却也被他练习到精纯至极,用来教授疯和尚正是合适。
疯和尚武艺高强,本身身体协调性就非常好,只一会儿便学会了。张顺怕着了凉,便留他在水里扑通,自己先上了岸来。他穿上衣服,却无意中踩中了一个东西,张顺低头一看,正是“悟空”的大铁棒。张顺想起了早上此物沾染了那些东西,不由心中恶心,便想把这铁棒扔到水里洗一洗。
张顺弯腰这一入手,却差点没提不起来,这分量却是不对。原来这明朝话本小说流行,受此影响,武将最喜好吹嘘武器分量。
比如刘綎、卢象升据说能使一百多斤大刀,这是以练习器械代替实战器械的吹法;再比如吴三桂据说使用五十斤大刀,实际分量不过十二斤而已。此类说辞,大家都心知肚明,是用来吓唬于此愚钝的百姓,夸耀武功的,并非实际重量。
实战武器,并非越重越好。一般长兵六七斤至十多斤已经是分量不轻,再重者,不高于二十斤便是闻名天下的猛将。张顺掂量掂量了这大铁棒,却是差不多真有三十六斤,心中不由骇然,心想自己真实捡到宝了。
等到张顺将此物外面一层厚厚的黑色污垢洗刷干净,却见此物中间黑黝黝的却盘起银龙一条,再看那两头,各箍着一道金箍,却是红铜造就,看起来威武霸气,却是银龙金箍棒一条。
这和尚除了体型差异过大外,真是“蔻丝普雷”要全套啊。等到疯和尚洗完澡,出了水塘。张顺为了防止将来露出破绽,惹得疯和尚反噬。便特意安排道:“悟空,此时此世已非取经之时。你我之事,切不可再与旁人乱说。日后我只叫你悟空,你称我师傅便是。”
疯和尚,哦,不,现在称“悟空”点头称是。
“既然你跟随与我,仍需遵守八戒,不得有违!”
“都是哪八戒呢?俺老孙先记下。”悟空问道。
“第一戒不得随意杀生;第二戒不得随意饮酒;第三戒不得淫邪;第四戒不得抢夺偷盗;第五戒不得随意伤人,第六戒不得忤逆师傅,第七戒不得说谎话欺骗为师,第八戒……第八戒不得……不得伤害师傅我。”张顺又不是佛门中人,哪里知道什么八戒,只是自己编造了一些,实在想不起来,也硬凑够了八条戒律。
悟空一一应下之后,诸人一夜无话。歇息一晚,第二日上午方才到了洛阳。到了洛阳,众人本以为可以休息一番,不曾想那钱夫子带人出去一阵以后,立刻催促着众人上路。
其实这次到不怪钱夫子心急,只是因为洛阳主事人告诉钱夫子,接粮的卫所官兵因为陕西的贼寇逃到了山西,正在泽、路二州附近围剿,便让他们转道孟津渡河而北。
这时候天也不太好,西面乌云乌压压一片,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大雨。众人又徒步这么久,比不得钱夫子坐马车出行,顿时大家都口有怨言。
钱夫子自顾不管,使几个随从拿着鞭子来回监督,谁要慢了就抽两鞭子。至于手下人的态度,钱夫子也不在乎,乡野村夫能有什么用?此次李总旗身死,只要他圆满完成此次输粮,估计以后此类事宜便由自己掌管。独领一军强似自己在府衙蝇营狗苟,好大的油水将由自己独吞。
到了下午,众人才走到孟津。孟津,即是“盟津”,因周武王会八百诸侯于此而得名。
孟津原有渡口多数河道淤塞废弃,其中未废弃铁谢村的铁谢渡最为繁荣。河上往来者甚众,渡船渡之不及,大多数都在渡口附近徘徊等候。
此地原是古地,传说古迹甚多。趁着一时无事,各自歇息游览。马夫士卒皆脚疼腿酸,又要照看车粮,都不愿走开。只有那张顺和手下三人颇有雅兴,才到处溜达。
这张顺见到附近有寺庙一座,便带着悟空前去观看。到了跟前才发现这寺庙非佛非道,却是一座伏羲庙,谓之“负图寺”。
庙前有雕塑一座,乃是人皇伏羲之相,其身边左为龙马之相。
“传说这龙马负河图,神龟驼洛书,这就是河图洛书,这河图据说就是由此而出。人皇伏羲得之而作八卦,应天意而王天下。”有一老者精神矍铄,正在雕塑前对游人侃侃而谈,好似后世导游一般。
张顺听得有趣,便想掏出几个铜钱与他买些茶水。可是这手插进兜里一摸,却是才想起来。自己哪里有钱?不但没钱,还因为前几日给李际遇妻子一些银两,反倒欠了马道长数十两银子。
张顺面露尴尬,那老者却是好心,说道:“小哥儿客气了,小老儿本是这里的渔夫,只是上了岸闲暇了,来这里卖弄一下嘴皮子,不须给赏钱。”
张顺倒也坦荡说道:“想给你,也没有啦。我这才想起了,今日忘了带钱了,看看一会儿有空没有吧,若是有空,我请老丈你吃茶。”
两人只是客气一番,也都没当真。张顺继续溜达片刻,发现里面也没什么好看的,只好往回走。
出了门口,正好又遇到了那老者,张顺也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便拉那老者去吃茶。这老者颇为健谈,对当地典故了如指掌,上谈大禹治水凿三峡开孟门之伟业,下谈汉光武刘秀葬北邙之趣闻。
两人便走便谈,后面跟着悟空,又回到了渡口附近。却突然见到马道长和陈金斗向自己跑来,边跑便喊:“不好啦,主公,河神要发怒啦!”
“河神发怒是什么意思?”张顺纳闷道。
“就是黄河决堤发大水啦!”老者一听,脸色大变,焦急地喊道,“这可如何是好?”
“哪里是高地?”
“西边北邙山是高地,可是太远了,怕是来不及了!”
“汉光武陵何在?你赶快带我们去!”张顺想起刚才这老者说的刘秀的陵园来。自古中国帝王陵园喜欢夯土而建,地势必然高耸,只希望这光武帝刘秀也不例外吧。
这时候张顺让悟空跟着老者在前面开路,后面赶快喊上钱夫子等人,往汉光武帝陵赶去,便赶便让他们大声喊道:“河神发怒,黄河决堤,若想活命,且随我来!”
铁谢渡口本来等候的车马和百姓听了,也都乱糟糟的跟这他们,或奔跑,或驾车,或骑行而来。
正在众人呼喊之中,突然只听见一声霹雳巨响,大地颤抖起来。张顺回首一望,只见滚滚黄河水犹如千军万马,如墙而进,蜂拥而来。
第十章 黄龙受命
万幸这汉光武陵没有搞什么特立独行的制度,依旧是夯土而建。众人才得以保全,至于距离较远,反应较慢的,只能被滚滚洪水吞噬了。
原来这陈金斗去河边观看渡河情况,突然见河水上涨,心中有些害怕便乌鸦嘴道:“这应该是洪水来了,这河堤不会溃了吧?”
河岸之民,最忌讳这类言辞,便要打他。他只好跑了回来,正好遇到了马道长。马道长以前听洪水幸存者说过陈州颍河决堤的情形,便觉得有几分相似。
于是,两人不管三七二十,先行跑回来做准备,结果阴差阳错却是救了大家。
张顺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一顿后怕。正所谓:“水火无情”,若不是刚才他们二人预警,管你什么穿越者,管你什么雄心壮志,人力终有穷尽,一场天灾就给你灭的干干净净。
张顺再看这周围地形,却见洪水肆虐周围,汉光武帝陵仿若孤岛一般。再远点,有山脉起伏,应该就是这老者所说的邙山。这数千人都困在此,进不得,也退不得。
陵园里尚有祭祀建筑若干,幸好输粮队伍人多势众,又带有武器,再加上张顺他们呼喊救命之恩,倒是被人让出来两间,却是被钱夫子等人占了,张顺也不与他计较。
只是待到晚上,大家连日过山道,在加上急行,却都是饿了。张顺便带着四个手下人,想去找钱夫子借点粮食来吃。
却不曾想,到了祭祀房屋门口,正听见几个车夫兵丁和钱夫子等人在吵架。原来,这钱夫子本是钱粮师爷出身,养成了抠门计较的性子。
本来日常里,他就计较颇多。如今快将粮食送到地方了,更是不肯损了一星一点。一路上大家伙都是在路上购买吃食,也没当回事,反正回头李百户会给补偿。没想到这厮这种时候,居然还舍不得这些粮食。
于是,张顺进去劝说道:“钱夫子,都这种时候了,就咱们这么多人能吃多少?大家饱餐一顿,才有力气继续送粮呐!”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们可知道这一斗粮食能换多少食盐,而这食盐又能换多少银子?再说了,给谁吃,不给谁吃?咱们吃了,外面那些饥民看到了怎么办?”
“左右咱们的粮食也是用来换银钱,不如直接卖给他们一些,既是做了善事,又剩了功夫多好。”张顺继续劝说道。
“好,真好,张大善人!如此你且告诉他们,十两银子一斗!随时可以过来购买。”钱夫子讽刺道。
“这也太贵了吧,丰收年景,一两银子都能换十二三斗。这样不合适吧?”张顺有点纳闷,难道自己得罪了这厮,他怎么如此拎不清。
“你也知道是丰收年景的事儿,现在洪水滔天,正是大灾之年。我卖十两银子一斗,也算是我仁义了。你却算算这银子和自己的命那个更贵?”钱夫子滔滔不绝地说道。
“那你就不怕他们饥饿难耐,上来抢了咱们的粮食?”张顺压低声音威胁道。
“强抢?有本事来强抢啊!饿他们几天,爬都爬不动,还想抢粮食?小兄弟,学着点吧!若是让他们吃饱了没事儿干,才会让他们抢了咱们的粮食。”钱夫子强词夺理道。
张顺想了想,也是无奈:这人作死就作死吧,怎么老敌视自己,这怎么回事儿?自己也没得罪他呀。
想不透,也不再想。张顺回头找到马道长、陈金斗他们,让他们把身上的银钱凑了凑,先买了几斗粮食,防止这厮翻了脸,自己都没得吃的。
买回了粮食,张顺想了想,又拿出来了一些,分给帮助自己的那位老者。那老头刚找回自己的孙子,见到张顺送给他粮食,连忙拒绝。
“不为自己想想,也为你孙子想想嘛。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正是能吃的时候,先垫吧垫吧,渡过难关再说。”张顺劝道。
“这……那大恩不言谢,我且收下吧。鲤子,你过来给恩公磕个头。”老者知这活命粮食珍贵,感激不尽。
张顺见他不安,便生受了,然后才扶起“鲤子”,说道:“老丈,如此便两不相欠,以后千万不要再提报恩之事。”
不说老者感激不尽,且说张顺等人晚上煮了美美的吃了一顿。那周围的饥民还有队伍里的车夫、士卒都看的眼睛都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