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拿下怀庆府城门,我觉得贼人没有哪营人马,能抵得住我麾下的精兵。”
“但是,关键是世子能不能配合我们拿下城门,城中贼人是否如这位所说,只有一营人马!”
“世子身份尊贵,贼人若是听闻他留在城中,定然大肆搜捕!”杨嗣昌犹豫一番道。
“如今贼人在城中却没有任何动作,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贼人根本不知道城中有咱们的人,麻痹大意之下,才被咱们探得了虚实。”
“好,既然督师这么说,大乐愿意带兵一试!”其中祖大乐也有几分跃跃欲试之心,不由一口应了。
不就是流寇乱民嘛,谁还没打过似的!
别看很多官兵在张顺这里踢到了铁板,其实他们欺负欺负其他义军,刷一堆军功,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而就在杨嗣昌和祖大乐谈论攻城之时,城中的赵鱼头也带领一个一瘸一拐的乞丐找到了史文焕、王定等人。
赵鱼头把事情简单一说,萧偲、杜弘域、张虎等不由欣喜若狂,纷纷主动请缨道:“还请总兵委任我带领一司人马,定然把这厮活捉了回来。”
不管怎么说,这厮好歹也是个藩王世子,捉住了就是大功一件。
“蠢货!”不意王定闻言突然出口骂道。
“活捉一个藩王世子有甚鸟用,外面明军虎视眈眈,我等若是不思守城之策,一旦怀庆府丢了,恐怕性命难保!”
“那该怎么办?”萧偲、杜弘域、张虎等人不由反问道。
“岂不闻将计就计之策?”王定闻言笑道。
“明军兵多,我军兵少,只要先杀伤其攻城精锐,然后死守几日,待到洪军门率主力赶回,便是大功一件!”
“可是……可是我们怎么知道他们准备攻打哪个门?”众人不由疑惑道。
“我们不知道,难道他们就知道了不成?”王定不由嘿嘿一笑道。
“他们‘不知道’,咱们就告诉他!”
“王总兵的意思是?”本来史文焕听说这王定乃是“舜王”的姻亲,还道他无甚本事,不曾想此人居然有如此见识、胆气。
“西门你们给我大张旗鼓,多派遣人马守严实了!”王定没有接话茬,反倒下令道。
“北门给我少派人马看守,实际上由杜文焕率领麾下铁甲b,给我守死了!”
“哪个敢来送死,就帮我把他们的大好头颅留将下来!”
第171章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正月二十七日午时,刚刚平静下来了的怀庆府,突然发现大明右督师杨嗣昌携祖大乐带领一营人马出现城外。
杨嗣昌先礼后兵,先派遣士卒进行一番简短的劝降之后,结果遭到了可耻的失败。
杨嗣昌也知世上岂有不战而降的道理,故而急忙下令辽东军推着云梯车、冲车等攻城器械向怀庆府。
刚开始双方在府城西门交手,一时间杀声震天。
“王总兵,你真不过去,亲自坐镇指挥吗?”史文焕听着外面远远传来的厮杀声,不由忐忑不安地问道。
“史先生,你放心吧,不慎要紧!”王定不由笑道。
“凡攻守城之法,延绵日月。若守方有备,非两三月功夫,不能分出胜负成败,何急急为?”
“真没事儿?”史文焕不由疑惑道。
“真没事儿!”王定闻言不由笑道。
“明军虽多,奈何都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我麾下那萧偲、张虎二人,史先生莫要看他们年轻,却个个都是将门出身,手底下那是士卒个个都是家丁精锐。”
“若非舜王仁德,获得榆林将门一心效忠,天底下又有哪支精锐能如此奢华?”
“如果老先生实在不放心,还是烦劳你尽量征调城中丁壮,以作长久之计!”
原来怀庆府府治原本是野王县县治,后来隋代改名河内,为怀庆府附郭,城周九里有奇,有城门四。
所以驻守府城的王定也遭遇到先前陈永福在郑州防守战中的困境,即人手不足,无法铺开士卒进行全面防守,所以这才依靠地头蛇史文焕尽量征调丁壮作为辅助。
“这一点,还请赵老和王总兵放心!”史文焕闻言不由拍着胸脯保证道。
“我那儿子应聘、应选,虽非大才,好歹在这怀庆府中也有几分薄名。”
“征调两三千丁壮,襄助义军守城,倒也是小事一桩!”
“成,那就烦劳史先生两位公子了!”王定闻言不由拜了一拜道。
“只需要一千丁壮在城上警戒巡逻,一千丁壮在城内察奸诛恶,一千丁壮运送吃食、火药弹丸以及运输伤员等事即可。”
“至于厮杀之事,老先生只管交给我,我管教他有来无回,识得我榆林王氏的厉害!”
那史文焕曾担任过陕西关内道副使,又曾在四川平过叛乱,并非毫不知兵之人。
他见王定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又颇有一股勇武之气,便安下心来。
只是他们在后面谈定从容,然而张虎、萧偲二人在前线差点要骂娘了。
原来这辽东军在辽东与后金常年厮杀,自然养出一股彪悍之气。
而这祖大乐乃是祖大寿堂弟,和祖家家丁出身的祖宽自然有所不同。
他麾下的家丁精锐,果然更胜“辽东铁骑”一筹。
于是,双方这一交手就感觉不对了。
有句话叫做“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交手比武如此,打仗更是如此。
开战前,一边祖大乐寻思:流寇,谁还没见过似的,能打什么仗?
另一边萧偲、张虎寻思:明军,又不是没打过,老子当年都差点成了明军,怕个鸟甚!
结果双方一交手,顿时一声“窝草”就蹦了出来。
王定将张虎、萧偲二人分作两部,轮流上阵防守,这第一阵便由榆林张氏张虎负责。
开战之初,那祖大乐早命一个把总率领人马在城下向城上射击压制,一个把总率领人马推着云梯车、冲阵等攻城器械攻城。
张虎在城上见了,不由笑道:“倒也中规中矩,来人呐,让他们见识见识秦军箭法的厉害!”
张虎话音刚落,双方顿时箭如雨下,互相射击了起来。
由于技术条件限制,这时代火力密度还是不成,基本上最终还是要靠肉搏分出胜负,所以他对此并不以为意。
只是张虎万万没想到,只一轮箭雨飚来,顿时城上一片惨叫声响起。
张虎扭头一看,只见有七八个士卒早已经被射翻在地。
那中箭的士卒身上的箭支正钉在甲片之上,赫然被人射穿了甲片。
“怎么回事?”张虎不由大声喝道。
“将军,不好,明军的箭头太过犀利,大多数都是点钢穿甲箭,竟然能穿透了甲片。”
“直娘贼!”张虎暗骂一声,甚至遇到了硬茬子。
在这个时代,若想使用破甲箭,自然是要使用硬弓钢箭,然而但凡使用硬弓钢筋之人,大概率是精锐中的精锐。
而就在张虎在城上骂娘的时候,城下的祖大乐也大声骂起娘来。
原来榆林将门常年和鞑虏游骑作战,手底下家丁精锐自然也练的一手好箭术。
相对于辽东硬弓重甲而言,榆林将门则是软弓长箭。
虽然破甲能力稍逊前者,然而精准之处却犹过之。
“总兵,这伙贼人不对!”双方战了一个回合,早有人跑过来汇报道。
“如何不对?”祖大乐冷着脸道。
“咱们好几个兄弟面门中箭,估计……估计不成了!”那士卒解释道。
“什么?莫非北虏在此!”祖大乐不由失声道。
原来辽东军的老对手后金军犹善长弓重箭,最喜“十步射”,专射人面门,所以祖大乐才有此怀疑。
“不像。”那士卒摇了摇头,递过来一支带血的箭道,“总兵且看,这箭分量较轻,不如北虏箭远矣!”
明末后金所用重箭重一百克左右,十步之内完全可以射穿铠甲,堪称小长矛,故而后世又把女直所用这种弓箭称作“长矛投射器”,和陕西秦军所用弓箭形制截然不同。
“原来是秦兵,难怪!”祖大乐也是识货之人,顿时反应了过来。
陕西兵常年和以轻疾战法为主的游牧作战,故而喜欢用软弓长箭。
虽然破甲能力不如清弓,但是精准度却胜之,故而张虎手下的精锐多射辽东军没有防护之处。
“遇到对手了!”
正所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那张虎和祖大乐分别在城上城下,不由同时感慨了一声,遂更坚定了击败对手的决心。
第172章 阴谋诡计
“世子,世子,外面果然打起来了,杀声震天!”就在义军和明军在怀庆府西门厮杀之际,早有人偷偷跑回了郑王世子别院,将战况告知了郑王世子朱翊钟。
“好,好!”朱翊钟不由兴奋道,“你们探查好其他三门动静了没有?须知建功立业就在今日!”
“小的们早已经探查明白,其中西门防守最严,东门、南门次之,唯有北门防守松懈,最易夺取!”
“好,让大家伙做好准备,今夜三更咱们就开始行动!”朱翊钟不由兴奋道。
“世子殿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还请你三思啊!”眼见朱翊钟一条道要走到黑,有人胆怯了,不由上前劝阻道。
“三思?我为何要三思?”朱翊钟闻言不由笑道,“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我恩养尔等数载,有孟尝君之德,莫非尔等不肯一死报之?”
朱翊钟麾下“四凶失恶”如今去了一凶勾连右督师杨嗣昌去了,剩下“三凶十恶”哪敢不从?
众人连忙拜服于地,高声打呼道:“世子待我等恩重如山,敢不以死报之?”
“好,好,若是成了事,本世子不吝重赏,尔等可听详细了!”朱翊钟见士气可用,不由又鼓舞一番。
遂后,他又命人宰牛杀羊,让众食客、家丁等好酒好菜吃了一通,这才早早的睡了。
到了亥时,大多数人都已经歇息了,这才喊起了众人,分发刀枪武器,准备里应外合夺取怀庆府北门。
只是没想到清点了人数以后,却是少了三人,不知去向。
那“三凶十恶”一十三个骨干冷汗顿时就下来了:“世子,该……该不会他们去出卖我们去了吧?”
“给我找,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朱翊钟脸色阴晴不定道。
他作为朝廷宗藩,深受朝廷猜忌。
好容易才聚集了这百余死士,若是成了借机可以有一番作为,若是败了,恐怕明年今日就是自己的忌日。
众人闻言,深知此事事关自家身家性命,哪个敢不死命搜寻?
也不知折腾了多久,最终才发现这三人原来是酒喝多了,居然宿醉不醒,所以才误了事儿。
“杀了祭旗!”朱翊钟不由气急败坏道。
如此大事他们都敢如此懈怠,想必往日他们也没少偷懒耍滑。
“哎呦,你们干什么?干什么?啊~”可怜三个醉鬼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早被人押了出来,被人一刀一个,见了阎罗。
“释放信号,准备夺取北门!”朱翊钟阴着脸厉声喝道。
“是!”随着朱翊钟一声令下,三发信号弹腾空而起,划破了宁静的黑夜。
“走!”“三凶十恶”见状不由一马当先打开了别院的大门就要出门。
结果大门一看,只见面前黑压压一片人马林立,寂静无声,好似一排排雕塑一般。
见房门开了,其中一尊“雕塑”动了。
那“雕塑”不但动了,还开口道:“造个反还这般磨磨叽叽,真是人才啊!”
“你……你是谁?”众人大吃一惊,一身冷汗都冒了出来。
“我是谁?”那人闻言噗嗤笑道,“我乃榆林将门姜氏子弟姜耀祖是也!”
“如今腆居‘榆林营’司长一职,正要取诸位首级,建功立业!”
“贼子敢尔!”众人闻言一惊,这才确定是敌非友,纷纷抽出刀枪戒备。
然而就在众人抽出刀枪之时,对面的“雕塑”齐刷刷擎出长弓,搭上长箭,挽如满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