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番首级还没来得及砍下,只听得一声炮响,只见前后竟奔来两队人马。
前面人马中领头一人戴金穿红,手持弓箭,带队冲来;卢象升又回身一望,只见身后人马中领头一人身披绿袍,胯骑枣红马,手持青龙偃月刀冲来。
此人官兵追杀“卢阎王”部下,和趁机割去首级,早失了阵型,顿时猝不及防,被义军打的大败。
原来这两队人马,正是张顺与“闯将”所部。两人劫掠了临城县以后,便盘旋在临城西山附近,随时准备接受义军“卢阎王”的求救。
不曾想,这“卢阎王”天不假年,竟然被卢象升一箭射死了,导致义军大败。
本来他们两部还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准备等他们两败俱伤之后,再加入战场。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卢阎王”身死,义军大败。
他们只得冲了出来,趁机夹击卢象升。好个卢象升,巍然不惧,他一边带领亲兵,亲自抵挡张顺与“闯将”部,一边命令总兵梁甫、参与寇从化收拢人马,重整队形。
官兵见卢象升勇猛无敌,毫不畏惧,军心反倒渐渐稳定了下来。官兵的抵抗居然渐渐有力,士卒的混乱阵型也慢慢变得整齐起来。
那“闯将”已经率先发现卢象升的作用,便亲自带领“一只虎”前来战那卢象升。
这“闯将”正是那戴金穿红之人,张顺先前曾经暗中吐槽过这厮:好好一个大汉,偏学娘们穿衣,端的令人恶心。其实张顺却不知道,这“闯将”却是学自二当家“紫金梁”。原来在义军之中,组织低下,指挥不便。他身为首领,穿上红衣比较显眼,更利于指挥作战。
那“闯将”箭法不错,一箭射来便把卢象升的马夫当场射杀。卢象升见此大怒,反过来一箭射倒了“闯将”的战马。
“闯将”黄来儿第一次这么狼狈,被战马掀了下来,摔了了结实。“一只虎”此时已经冲到卢象升跟前,两人较量了一个回合,“一只虎”只感觉一股大力传来,手中铁枪几乎拿捏不准。
他不由心中大骇,生怕失了叔叔黄来儿,连忙拍马返回,去营救那黄来儿。
张顺见此,连忙命令陈长梃前去战那卢象升。卢象升本待追上去,斩了那“一只虎”,不曾想又有一将冲来。
他只好弃了“一只虎”和“闯将”黄来儿去战那陈长梃。陈长梃自恃好武艺好刀法,便欲斩卢象升于马下。
结果卢象升毫不畏惧,毅然提着手中偃月刀拍马来战俺陈长梃。只打了数个回合,陈长梃也被卢象升震的几乎拿不住大刀,他心中也不由大骇。
陈长梃与“一只虎”不同,他是武师出身,对天下武艺颇为熟识。这卢象升所用关刀,正是自己所使的春秋三十六刀法。
若是造诣,不过与自己在伯仲之间而已。只是此人天生神力,力大无穷,一身巨力怕不在悟空之下,自己居然战他不下。
好在陈长梃出身镖师,精通许多诡计,有心给他玩个花活。于是陈长梃假装不能力敌,便转身败退而走。
卢象升见陈长梃这身装束,不似普通贼寇,有心将他拿下,便拍马追了过来。
好个陈长梃见卢象升追来,便将那偃月刀挂在了事环上,取了弓箭,侧坐雕鞍,轻舒猿臂,翻身一箭。
卢象升听得弓弦响起,拿起手中青龙偃月刀横过来一隔,铮地一声响,那箭正射在刀面上。
陈长梃一箭不中,便搭上第二支箭,照卢象升胸口射来。卢象升使了个镫里藏身,便躲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卢象升靠近了陈长梃,便要将其一刀砍死当场。
陈长梃也顾不得手中虎筋弓,一把弃了,顺手抓起了事环上的青龙偃月刀,使了个回马刀,正好一刀磕在卢象升的偃月刀上面。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陈长梃仓促应对,被震得虎口开裂,差点拿不住手中的武器。好在挡住了卢象升的大刀,捡回了一条性命。
张顺看到了,只叫不好。陈长梃的武艺,他最为了解,自从自己起兵以来,从来还没有见过有人能胜过他的武艺。竟没想到官兵之中,竟有如此猛人。
张顺连忙将身边的悟空派了出来,前来营救那“二关公”陈长梃。
那卢象升一击不中,自觉自己也出了一身冷汗。刚才两人交战片刻,看似时间不长,实则凶险万分。若是自己一个躲闪不及,便是被此人射杀当场。
卢象升哪里知道,陈长梃本来准备使那“三箭凤夺巢”的本事,只是一则卢象升马快,二则陈长梃回马使那“三箭凤夺巢”不甚利索,结果只射出两箭,才让他捡回一条性命。
这时候悟空赶来,卢象升顾不得杀那陈长梃,只得拍马来战那悟空。双方都是天生神力之人,打起了无甚花活,你一刀我一棒的砍来砸去,犹如开了个铁匠铺一般,竟是在战场是“铛铛”的响起了一阵打铁的声音。
那卢象升虽然天赋异禀,奈何与人已经车轮战半天,力气亏损的厉害,竟被悟空压制住了。
卢象升抽个空闲,看了一眼,发现官兵基本整顿完毕,自度今日既无法拿下面前之人,又无法击溃当面“贼寇”,便心生退意。
卢象升便伺机使了个诈,诈的悟空拉开距离远了一些,便拍马回到阵中,下令道:“贼人势大,不可力敌,我等且战且退,来人再较个长短!”
第214章 穷寇莫追
卢象升想退,也要看张顺等人答应不答应。战场撤退本来就是高难度战术动作,多少名将都在撤退过程中变成了大溃败,被人追杀几十里,损失惨重。
卢象升对此心知肚明,可是却没有办法。本来他带来的官兵战斗力很普通,结果又被张顺、“闯将”以有备打无备,顿时官兵就陷入被动之中。
本来卢象升还心存侥幸,觉得冲是来的“贼寇”战斗力未必能行,只要自己牵制住敌人片刻,官兵重整阵型之后,还能再战。
如今卢象升分别和“闯将”、“一只虎”、陈长梃、悟空四人交手之后,发现对面颇有章法,却是不是“卢阎王”之流所能比拟,便知道官兵已经陷入到一场大的危机之中。
若是卢象升等人继续战斗下去,很可能最终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明年今日便是他们的忌日。
卢象升这个人按照后世的看法,十足是个“傻子”。自己当将军,反倒和士卒一样同甘共苦,打仗的时候反倒自己带头冲锋在前,后退的时候自己亲自率众殿后。
但是,正是因为他亲力亲为,反倒能得军心。本来以这般官兵的素质,一旦撤退就会兵败如山倒。结果卢象升亲自带人殿后,命令总兵梁甫、参与寇从化率军撤退。
张顺和“闯将”的兵力并不足以短时间吃掉如此大股的官兵,便只好放弃官兵主力,反倒将卢象升等人团团围住。
卢象升左冲右杀,勇不可当,却依旧走脱不得。总兵梁甫回头一看,不由大惊,连忙喝道:“卢廉使为我等断后,我等岂可弃他而去?有敢于赴死者,且随我前去救他一救!”
卢象升甚得军心,没想到总兵梁甫一呼百应,众人纷纷愿跟他前去营救卢象升。总兵梁甫见军心可用,不由大定,便亲自率领大军又杀了回来。
张顺和“闯将”黄来儿见到的官兵无论强弱,基本上没有遇到过主动相互援助之辈,顿时也被总兵梁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个不小心,将让他把卢象升救了出去。
“闯将”见卢象升既然破围而出,担心兄弟们损失严重,便对张顺说:“事不可为矣,还是穷寇莫追为好!”
张顺听了反对道:“根据‘卢阎王’所言,太行山以东唯有左良玉和卢象升罢了,若是我们不趁机击败卢象升,等到他恢复过来,下次再战,我们未必能胜过他了。如今左良玉处于河南,无暇北上,卢象升又新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如果不趁此机会消灭卢象升,以后哪里还有这种机会呢?”
“闯将”黄来儿听了张顺的话,一琢磨还真就是这个情况,便同意了张顺的意见,双方便带着大军死咬着卢象升部不放。
卢象升部不敢恋战,又不敢不战,只得且战且退。
张顺便把正从地上捡起自己宝贵虎筋弓的陈长梃喊来,命他带领麾下骑兵充作斥候,探查卢象升东西和附近军情;命令刘成带领骑兵死死的缀在卢象升队伍后面,伺机咬上一口。
而张顺和“闯将”则率大军殿后,一旦追上了卢象升,就发起战斗。
张顺这一招简直如同“狗皮膏药”一般,把卢象升折腾的烦不胜烦。地形有利的时候,卢象升想战,又找不到张顺主力所在;地形不利的时候,卢象升想走,又被刘成骑兵骚扰的够呛。
卢象升虽然武艺高强,可是浑身是铁又能捻几根钉?整个队伍的战斗素质本来就不甚高,最开始遇到贼人的时候,还差点自行溃散。如今能够且战且退,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卢象升也没有其他太好的办法,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总兵梁甫、参议寇从化见事不可为,便对卢象升说道:“卢廉使,贼人狡猾凶残,如狼似虎。若是再这样下去,我们就会全军覆没了。天下没有谁都行,唯有不能没有卢廉使。不如留我们断后,你赶快去顺德府求救兵去吧!”
卢象升闻言怒道:“顺德府不过有一处守御百户所而已,且不说这百户所能不能战,即便能战也不过百人而已,能当得什么用?且不说卢某不愿抛弃尔等,即便卢某做下来如此之事,日后朝廷哪里还敢信任卢某用兵?若是卢某不再掌兵,尔等岂不是白白丢了性命?他日卢某欲为诸位报仇,亦不可得也!”
总兵梁甫、参议寇从化等人见卢象升神情坚决,不由大为感动,便建议道:“贼人骑兵众多,我军步卒众多,不论我等如何退却,贼人皆能追击而来。若是久了,我军疲惫,必为贼人所趁,俱不得走脱。不如趁我军体力犹在,选取险要之处守之,贼人伤亡过大,自会退之!”
卢象升一听,便知其中风险,若是贼人将他们死死困在那里,周围又无援军,岂不是自蹈死地?可是卢象升也没有办法了,要么拼死一搏,要么慢慢失血而死,总归都要死,拼死一搏犹有一线生机。
想到此处,卢象升也发了狠,对众人大声喝道:“我乃按察使卢象升也,素有剿灭贼寇,安定天下之志。练兵以来,与将士们同甘共苦,以求让大家能够功成名就,富贵还乡。”
“不料卢某志大才疏,初次用兵,竟遭此大难,实在愧对三府乡亲父老。如今贼人紧逼,我等退无可退矣,愿率诸位战死于此,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总兵梁甫、参议寇从化和游击将军董维坤闻言大声应和道:“卢廉使不怕死,我等亦不怕死。卢廉使乃岳飞再世,武曲下凡,当渡此劫难,为天下开太平!”
其他士卒见此也纷纷大喊道:“愿随卢廉使效死!”
卢象升见士气可用,列阵与在附近一座小山上,以待张顺、“闯将”的队伍。
那刘成率骑兵至此,见官兵阵容整齐,士气高昂,不由大吃一惊。他不敢擅自行动,便连忙使人报告与张顺。
过来一段时间,张顺和“闯将”便率领大军赶到,见官兵果然阵型雄壮,旌旗蔽日,张顺和“闯将”也不由大为头疼。
第215章 真与假
正所谓“穷寇莫追”,冷兵器作战,和热兵器时代的战争有所不同。由于冷兵器作战效率较低,常常双方厮杀了一日,也未必占上多少便宜。所以冷兵器时代最重士气,士气高昂则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士气低落则一触即溃。
只有一方溃败,一方追杀的情况下,才能出现较大的交换比出来。如果一方穷追不舍,使得对方走投无路,拼死一搏,往往反而会给追击方造成很大损失,甚至胜负易位。
如今张顺眼见这官兵想要搏命,也不由头疼的紧。不过好在周围理当没有其他援兵,自己等人可以慢慢困死此人。
想到此处,张顺便对“闯将”笑道:“这卢象升果然是个书生,迂腐至极。他一身好武艺,若是他要逃命,我等却是制他不住。如今他竟自蹈死地,坐困山头。我等只需死死围困住此人,调来大炮轰击,任他三头六臂,也华为齑粉矣!”
“闯将”见官兵齐整,不想无故折损弟兄,本来便有了退意。只是他听闻张顺一番言辞之后,便稍微安了安心道:“若是易攻,黄某便随小兄弟做了此人;若是骨头太硬,一时间啃不下来,到时候休怪为兄退却了。”
“我等义军出陕西,入山西,过太行,皆为活命而已。争狠斗勇,非我等意愿。天下官兵何其多耶,若是个个如此难啃,我等伤亡过大。恐怕不等官兵过来围剿我们,我们自己便死绝了!”
张顺知他有了退意,心中暗骂了一句“小农意识,革命不坚决”,便连忙保证道:“黄兄放心,我‘擎天柱’斩山西巡抚宋统殷,破宣大总督张宗衡,天下震动,岂会如此不智?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走便是!不会白白让大伙折损了人马。”
“闯将”闻言才松了一口气,其实却不知这不过张顺用来安慰他的言词罢了。依照张顺的心思,奉后世管理员兵法为秘籍,伤敌十指,不若断敌一指。若是直接覆灭了卢象升,强似打上十场百场胜仗,只是此番言论不可照实说给他听便是。
张顺与“闯将”率队将那卢象升团团围住,准备等待李十安的火炮到来便进行攻击。结果义军还没发起进攻,卢象升反倒等不及了。
原来卢象升深知附近只有自己等人这一支军队,除此之外别无援军。若是被张顺等人围死了,哪怕义军攻不上去,只需围个数日,官兵缺水缺粮,便不战自溃了。
卢象升这次又亲自带队,借助着山坡的高度优势,拼命的向山下发起进攻。
卢象升选择的突破地点正好是“闯将”部所在,本来官兵与义军人数和战斗力差距就没有特别大,前番只是张顺与“闯将”打了卢象升一个措手不及而已。
如今卢象升率队困兽犹斗,顿时“闯将”就顶不住了。特别是卢象升武艺高强,力大无穷。“闯将”将“一只虎”和“捷轩”都派了上去,还被卢象升打的节节败退。
这时候“闯将”念起了“翻山鹞”高杰的好,心中不由浮起了:若是“翻山鹞”在此……可是想起“翻山鹞”就想起了邢氏,心中又泛起了恶心。
“闯将”怀着复杂的心情,又亲自率队冲了上去,和“一只虎”、“捷轩”一起抵住卢象升的进攻。
卢象升立刻感到阻力变大,官兵的进攻被遏制住了,心中不由焦急起来。没想到这时候总兵梁甫、参议寇从化也带兵冲了上来,竟是一副要么玉石俱焚,要么打穿包围圈的架势。
“闯将”等人顿时怂了,之所谓“一夫拼命,千夫易辟”。并不是这一个人勇敢,而其他人胆怯,只不过是一个怀着必死之心,而其他人却不愿白白死去罢了。
如今卢象升等人便是前者心态,“闯将”等人便是后者心态,结果这一拼命,便一方漏了怯,卢象升部顿时破围而出。
张顺那边正与游击将军董维坤战作一团,见卢象升要跑,不由大急。不曾想本来平平庸庸的董维坤这一刻突然发狠,竟是死死缠着张顺部不肯撤退。
张顺部一时间抽不开身去追击卢象升部,竟眼睁睁地看着卢象升击穿“闯将”防线,一路西去。
这时候“闯将”自觉失了颜面,可是又不想逼迫卢象升过甚,便转过身来,和张顺一起将那游击将军董维坤包围起来。
张顺知道这时候埋怨“闯将”也无甚用处了,两人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整个思维和手段天差地别。
以“闯将”为首的义军并非把官兵看做敌人,他们只是为了求活而已,官兵只是他们求活路上,干扰他们劫掠,影响他们生存的要素之一。
而张顺虽然兵少马弱,却是以夺取天下为第一目标。所以从他的角度来说,官兵杀一个少一个,官兵损失一部少一部。总之,水滴石穿,总有一天自己和官兵会强弱易位,然后北灭满清,南灭残明这才是自己的最终目标。
双方的出发点不同,自然得出不同的结论出来。张顺深知事情不可强求,只得遗憾的叹了口气,下令劝降游击将军董维坤。
结果那董维坤笑骂道:“小小癞蛤蟆,好大的口气!老子命为卢廉使所救,如今还给卢廉使便是,尔等宵小休得辱我!”
张顺没想到卢象升竟有如此魅力,竟得他人效死。便对左右说道:“此乃真英雄也,厚葬了吧!”
这时候李十安的火炮已经赶了过来,便竖起火炮对官兵轰了起来,董维坤亲自带队试图冲杀出来,都没有成功,最终死于炮火之下。
张顺一边命人安葬了游击将军董维坤,一边劝说“闯将”和自己等人前去耀武扬威一番。结果“闯将”以需要回西山收拢“卢阎王”麾下人马的理由拒绝了。
张顺便命令麾下多张旗帜,率队前往临城县城。果然那卢象升等人没有走远,已经溃退到临城县城。
张顺自知麾下人少,“闯将”部人马又没跟来,不能强攻。便命陈长梃骑马赶到城下耀武扬威地喊道:“我乃大明直隶按察使卢象升也,今追西山逆贼‘卢阎王’于此,哪个胆大,竟然放贼寇入城?待明日我向朝廷参上一本,定让他全军老小以谋逆大罪处置!”
顿时临城上下闻之,人心浮动,竟是一时间不能分辨真假。
第216章 卢象升的麻烦
临城县城百姓都被张顺这一番操作搞得晕头转向,到底哪个是按察使卢象升,哪个是贼寇“卢阎王”,谁也不敢断言,是以城中闻言顿时疑神疑鬼。
卢象升哪里知道张顺前番有这种操作,他得到这个消息后,还笑道:“雕虫小技,也敢板门弄斧?卢某为官多年,人尽皆知,天下人只会清者自清!”
县中属吏闻言皆眼观鼻鼻观心,反正您说啥就是啥,神仙打架,不要殃及无辜即可。可惜卢象升哪里知道其中门道,在他看来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没有半点用处,他根本没把张顺的谣言当回事儿。
张顺等人耀武扬威一番,见临城防守严谨,自知麾下兵少,无法攻城,便率兵退了回去。
张顺回到了西山,“闯将”黄来儿早已收编了“卢阎王”麾下大批人马。好在“闯将”行动虽早,麾下文职人员不够,还未收拢整编完毕。
张顺这时候才连忙将张慎言、徐子渊、李信等人派了出去,收拢士卒,进行整编。
这些流民贼寇之中,大多数都是从山西逃难而来的灾民。他们以家庭为单位,携带大量老弱妇孺。到了最后,张顺收拢了四五千人,其中青壮也不过千余人罢了,余则皆是老弱妇孺。
张顺看着下面这么多“累赘”,顿时觉得牙疼。张顺之所以走精兵路线,就是因为粮食太少,不足以养活这么人口。可是如今看着下面这么多嗷嗷待哺的活人,张顺还真下不了狠心,将这些老弱妇孺全部驱逐出去。
张慎言饶有兴趣地看着张顺,也不言语。只有那李信生怕张顺将这些人驱逐出去,任他们自生自灭,便谏言道:“主公,父父子子、夫夫妻妻乃人伦纲常。若是拆散家庭,毁灭人伦,是为不仁,必不能久。”
“我固知主公有志于天下。夫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千万人之天下。人人皆有父老幼子,是为家也。所谓‘家国天下’者,其家为国之本欤。无家则无国,无国则无天下矣。愿主公行天下纲常,其取天下易如反掌也!”
李信这番言论其实却是古代传统认知,认为父子、夫妻之间的伦常是一个家庭的根本,一个个家庭乃是国家天下的根本。若是再添加上君臣和仁义礼智信五德,便是三纲五常,家国天下。
张顺作为后世来客,自然对此嗤之以鼻。可是他作为后世灵魂,出于对生命的尊重,自然不会将这些人驱逐出去,更何况若是驱逐了别人的父老妻子,难道还能指望别人给自己卖命吗?
想到此处,张顺便笑道:“李兄却是多虑了,我虽非大仁大义之辈,亦非凶残之徒。这许多老弱妇孺,皆是别人父母妻子,我何能任其自生自灭也?”
“若是他们不跟随与我,生死由命,我倒是可以假仁假义一般。如今既然随了我‘擎天柱’,我理当为其谋食便是!”
李信闻言大喜,连忙拜称张顺“仁义”。那张慎言见张顺既然收留了这些人员,便谏言道:“将军,前番我等与‘闯将’、‘紫金梁’等义军交往,我去其营中观察,见其皆设立‘老营’,以安置营中父老妻子。”
“以吾观之,犹显编制粗糙。不若将‘老营’再分为三小营。一曰妇壮营,可以浣洗缝补之用;一曰童子营,选十一二岁少年,教以文武艺,不过三四年便成主公心腹;一曰老弱营,凡不能劳动者皆编于此,只做丁壮羁绊之用。”
“此三者皆编制在册。平日行军,三者皆在一处,互相扶持。若有任务在身,则按名册点兵,依法施为便是。”
张顺一听,张慎言这番建议倒是一个好办法,便命令张慎言带领李信前去办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