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雄将于禁头发,用绳子扎住,然后递给张辽。
“文远,文则我是不能杀的,但文远你的面子,我不能不给。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今番便以发代首,文远觉得如何?
若是不行,我华雄便将我的头发,也割下来,一并给文远,拿去与文严祭奠。”
华雄如此说着,便已经是将手按在了断刃柄上。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弃也,是这个时代人的观念。
对于来自于后世的他来说,理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习惯了一头短发的他,早已经觉得头上的长发有些碍事了。
此时张辽若是要,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将之割下。
不仅仅不会难受,反而还会觉得特别开心。
毕竟此举不仅理了发,还能顺势狠狠的拉一波张辽和于禁二人的好感,何乐而不为?
张辽连忙跳下马来,按住华雄刀柄。
披头散发的于禁,也连忙过来按住华雄刀柄。
“都督,于禁情愿摘下头颅,也绝对不肯让都督受此侮辱!”
张辽也道:“华都督,已经足够了,足够了。
万万不可再伤您的身子。”
华雄是真的想要在这个时候,将自己头发割掉,但张辽于禁二人,死死按住,华雄也只得作罢。
“华都督,今后有了空闲,我请华都督吃酒。”
张辽望着华雄如此说道。
他这话说的实心实意。
今天,他本以为事情极为难办,自己将会下不来台。
却没有想到华雄居然给了天大的面子。
张辽就是这种人。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华雄的这个情,他是承下了。
华雄点点头,笑着道:“行,到时间非将文远你给喝趴下不可!”
张辽捧着于禁头发,来到吕布面前:“都亭侯,我们回去吧,事情有了结果。
人上了战场,谁都可能会发生意外。
文严虽死,但有都亭侯这样一个掏心窝的朋友,肯为他做这等事情,文严泉下有知道,必然含笑。”
如此说着,就将于禁头发塞到吕布手中。
拉着赤兔马马缰绳,调转了马头。
并在赤兔马身上拍了一巴掌。
赤兔马受到催促,就小跑起来。
吕布倒也没有勒住马缰,任由赤兔马往洛阳方向而去,带着他离开。
他在战马背上转头,望着华雄道:“你应该好好谢谢文远,今日若非文远过来,你休想这般轻松过关!”
张辽见此,分外无奈,有些想要离吕布远远的。
华雄这一次,真的给出很大让步,让你面子里子都有了。
说上两句客气话不好吗?
就算是不说客气话,直接就这样走掉也可以啊!
为什么非要再说上一句这个?
张辽在马上抱拳,对华雄表示歉意,然后打马跟着吕布等人离开。
华雄见到张辽的动作之后,倒也没有开口,和吕布做什么口舌之争。
觉得有些幼稚。
他站在这里,目送着张辽等人离开,然后便也带着于禁等人,回到关卡之内。
握拳在王远这些守住关卡,不放吕布进去的人肩膀上,一一捶了一拳。
王远等人脸上,露出笑容来……
“你和那华雄很熟悉?交情不浅啊!”
回去的路上,许久不曾说话的吕布忽然间转头,望着身侧的张辽这般说道……
第三十四章 方天画戟,专捅义父
马蹄踩踏着大地,朝着洛阳而行。
相对于来时的一路驰骋,回去的路上,速度放下来了许多。
骑着战马赶路的张辽,突然听到吕布问出来的这话,不由得愣了愣。
他抬头望向吕布,想想自己和华雄之间的交际,摇了摇头:“不是太熟。”
吕布闻言笑了:“不是太熟?
不是太熟,你张文远会在华雄那里有这样大的面子?
我吕布过去,华雄那厮,不惜为我拼命。
文远你过去,却直接割发代首?”
听着吕布这有些阴阳怪气的话,张辽心中一时憋闷。
这还不是你态度嚣张?
就你那做事的方法,就算是到我身上,也必定不会服你。
打不过也要与那你硬拼!
“可能是那华都督,本就不想和奉先你打斗,不过是被逼在了那里,不得不动手。
我过去,恰巧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吕布闻言,想了想,没有再说话,转过头去,策马而行。
“华雄那厮,这般张狂,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他好看!”
吕布声音传来,张辽忍不住的暗自皱皱眉头,没有出声接话。
只不过,在接下来,却默默拉开了一些和吕布之间的距离,落后了一些……
华雄的营寨之中,一头短发的于禁,坐在这里沉思。
他静静的盘坐在这里,盘坐了很久很久。
面上的神情,不时会发生变化。
天色快要暗下来的时候,于禁叹息一声,站起身来。
他对着汜水关外的方向,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允诚公,对不住了。
非我于禁是忘恩负义之徒,实在是……
杀你之人,非是华雄,而是这个该死的世道……”
片刻之后,于禁掀开帐篷,站在帐篷口处,停顿了片刻,就朝着华雄那里走去……
“文则前来见我?”
华雄听到侍卫的禀告之后,便站起身来,走到帐外,将于禁给迎了进来。
“文则前来何事?”
华雄望着于禁询问。
于禁也不说话,只是将华雄给推到床榻边上,让华雄坐下。
华雄坐在那里之后,于禁二话不说,直接对着华雄就单膝跪了一下去。
“于禁,于文则,拜见主公!”
之前于禁就曾对华雄称呼过主公。
但那时的主公,非真心实意。
只是一时之间被逼在了那里。
但此时,这句主公出口,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华雄心中瞬间升起欢喜之情。
虽在听说于禁前来找自己的时候,华雄心里面就已经大抵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但是这个时候,见到于禁真的这样做了,还是很欢喜。
华雄连忙伸手将于禁扶起。
“于禁也不知道,主公看上了于禁哪里。
战场之上,留了于禁一命不说,如今更是为了于禁,不惜与吕布那般人物硬碰。
不惜得罪吕布,也要将于禁性命保住。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既然主公不嫌于禁愚钝,执着将于禁收下,于禁在今日便认下主公。
只请主公不要觉得我于禁,乃是忘恩负义,背叛旧主之人才好。”
于禁望着华雄,满是郑重的说道。
华雄握住于禁的手道:“文则哪里的话?
我知文则忠义之士,此番做出这种抉择,并不违背心中忠义……
不知为何,我战场上初见文则,就觉得与文则有缘,就是想要将文则留下来。
可喜今日如愿。
有文则这等人物相助,今后我走起来必然没有那般辛苦。
不过,今后文则依然用华都督称呼我便可,不必在人前称呼我为主公。”
不让于禁在人前称呼自己为主公,是有一定原因的。
在如今,华雄并没有开府建衙之职权。
只是董卓手下的一员将领。
没有开府建衙之权,就没有办法收拢属于自己的人手,自然也就没有主公这个称呼。
于禁如今降服于他,认下这个关系,在私下里称呼没有什么,但放到明面上就有些不太行了。
容易引发一些不必要的事情。
于禁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华雄道:“不过这样的日子,应该不会持续太长的时间。
我将会努力,尽可能快的,拿到开府建衙之权。”
于禁对着华雄拱手,表示自己相信主公会很快做到这一步。
于禁说出这话,并非奉承。
在之前,他也只觉得华雄是个西凉莽夫,打仗虽猛,其余的却是不行,难成大事。
但经过了这几天的接触之后,他发现自己以往想错了。
华雄看起来鲁莽,被一些人暗地里称作华蛮子,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这人粗中有细,有手腕,又十分讲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