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那一刀的风情
初春的季节，气温不曾升起来多少，天空之上的那轮太阳下去之后，寒气接着就会升起来。
汜水关横亘在这里，似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割裂了天地。
暮色，寒意笼罩下的汜水关上，旗帜飘动，有兵卒执着兵刃，穿着衣甲在此守卫，多出了几分的寒冷与肃杀。
“你怎么没有骂我？”
华雄看着眼前的于禁，出声询问。
此时的于禁，早已经被扒去了身上甲胄，口中堵着的破布，也被华雄拽出。
不过，手脚这些还被捆着。
看着显得有些平静的于禁，华雄开口询问。
于禁活动着下巴，想要快些消除面庞上的不适。
“骂你，能将你骂死吗？
能让我主公复活吗？”
他抬头望着华雄开口，语气倒是平淡，就是声音显得含糊。
很明显，口舌还不曾恢复过来。
华雄闻言笑笑：“确实是不能。”
“给我弄些热汤喝，你既然不曾当场将我斩杀，把我生擒回来，总不能让我冻饿而死吧？”
华雄哈哈笑了笑。
吩咐亲兵端些热汤，拿些饼子过来。
而后望着于禁，面上带着笑容，缓缓拔出了腰间的霸王断刃。
打量了两眼手中的霸王断刃之后，华雄脸上的笑容，突然收敛，手中霸王断刃对着于禁，就陡然斩了下去！
断刃劈开的风，吹动于禁那散乱的头发！
刚刚还面色平静的于禁，顿时破了功，面色大变的同时，身子忍不住的抖动一下，下意识的就将脑袋朝着后面扬去，进行躲闪。
但却避不开。
不管他怎么躲闪，这断刃都直冲着他的面门而来！
那携带着滔天之势斩来的断刃，在距离于禁面门不足一寸的地方陡然收住，然后突然灵巧的一转，斜劈了下去。
锋利的断刃斩过于禁的手脚，上面所捆绑的绳索，寸寸而断。
不等于禁彻底反应过来，那断刃便已重新鞘。
华雄面上重新露出了笑容，弯腰伸手将于禁拉起来。
“于禁于文则对吧？之前有些怠慢了。”
于禁此时还能够感受到面庞被刀锋扫中，似乎要割裂一般的感觉。
再看看眼前这面露笑容，将自己拉起，很是和善的与自己说话的华雄，一时间有些恍惚，内心极度不平静。
这前后之间的反差有些大。
他张口想要说话，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之前想好的一些言辞，这个时候都被方才的那一刀，给斩的混乱了。
愣了一下之后，只是点了点头，不曾说出什么言语来。
而此时，华雄亲兵端来了一大碗热汤，拿来了两个饼子。
华雄从亲兵手中接过，递给于禁。
“吃点吧，天气寒冷，暖暖身子。”
华雄声音平淡，完全没有了先前在战场上的凌厉。
之前主动向华雄讨要吃的于禁，迟疑了一下，才伸手将华雄手中的热汤和饼子接过，然后蹲在地上，将饼子掰成一块一块的，放到热汤里面泡着，唏哩呼噜的吃了起来。
华雄也蹲了下来，看着在这里吃食物的于禁。
“还有吗？不曾吃饱。”
许是吃了热汤，腹内有了食物的缘故，此时的于禁看起来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他端着空碗，望向华雄，再度讨要食物。
“再盛一碗热汤，拿两个饼子过来，汤要稠一些。”
亲兵接过的空碗去了。
“你这是，想要招揽我？”
华雄亲兵端着空碗离开之后，于禁终于是沉不住气了。
抬头望向华雄这般说道。
“确实有这个想法。”
于禁面上露出了一丝冷笑道：“你杀了我主公，用其首级去换功劳，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我于禁会降服于你吗？”
华雄回想一下历史上，于禁被水淹七军后降服关羽的事情，然后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我觉得，会。”
于禁面上笑容变得更冷了一分，本想说些尖锐的话语，但目光扫过华雄腰间那柄古怪佩剑剑柄之后，还是将之给压了下来：“你太小看我于禁了。”
华雄摇头道：“不是小看，而是情况与情况不同。
先前你我，包括你的主公，属于敌对双方。
战场上遇到，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言语，也不存在什么手下留情，唯有分胜负，决生死而已。
你们强，你们就将我砍了，你们不强，我将你们砍了，那是生死搏杀，没有办法。
但此时情况已经转变，不再是生死搏杀了……
良禽择木而栖，我觉得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于禁张嘴便要说话，华雄亲兵端着热汤拿着饼子过来了。
“不用着急着回答，先吃饭，把肚子填饱再说。”
华雄将热汤和饼子递给于禁。
于禁将之接过，想了想就蹲在那里吃了起来。
这一次，他吃的饭的速度慢了许多。
华雄就在他对面蹲着，也不说话，看着他吃饭，气氛显得有些沉默。
这样过了一阵儿之后，于禁将食物吃完。
“还要不要？”
华雄贴心询问。
于禁摇头，表示自己吃饱了。
吃饱的感觉，是真的好。
“良禽择木而栖……”
于禁出声念叨这句话。
旋即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难明的笑：“我非良禽，而你也非良木。
你现在只怕自身都难保了吧？
还有心思在这里招揽我？”
“你说的，是李肃死前，所喊出来的那些话？”
于禁道：“这还不够吗？”
华雄笑道：“自然不够。
李肃活着的时候，都不能奈我何，死去了想要将我弄死，那就更不可能了。”
于禁道：“这么说来，那李肃说的没有错，杀他的人果然是你！”
华雄摇头道：“不是我，别瞎说，是你于文则将他的脑袋砍下来的。
我华雄心胸宽广，虽然李肃屡次三番向我暗中下手，后来更是发展到向我下毒的地步，但作为一个主将，岂能没有大局观？
纵然我恨他要死，也绝对不会在这种对战的紧要关头对他下手。”
看着华雄一本正经，满脸严肃的样子，于禁忽然间觉得，眼前这人好……不要脸！
第二十四章 于禁，拜见主公
“你这些话，说与我听没有用，需得你们这边的人相信才可以。
我确实斩杀了李肃，但李肃却说是你杀了他，这其中的牵扯可有些大……”
华雄摇头：“没什么牵扯，我一片赤心可照日月，身正不怕影子斜……”
于禁忽然间就有些不想与眼前这家伙说话了。
“你好好想想，要不要臣服于我吧，良禽择木而栖。
我就是觉得你这人还不错，才升起了一些惜才之心，将你留下。”
华雄望着于禁再次开口。
于禁面上忽然间浮现出了一些笑容：“你是因为我手刃了李肃，才留我一命，想要将我收下吧？”
华雄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这一看这神情，于禁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就在他以为华雄要承认的时候，结果华雄却接着摇头极为认真的否认：“没有的事，我只是觉得你比较顺眼罢了，与李肃没有半分的关系。”
于禁心中再度升起郁闷，这家伙……
这样过了片刻之后，于禁望着华雄再度开口道：“你真的想要将我收下？”
华雄点头：“那是自然，不然我与你费这么多口舌做什么？”
于禁道：“那你可要想好了，收下我可不是一件好事。
我斩杀李肃，李肃能够在汜水关这里成为副将，地位不低，听他话音，你们之间不和。
他乃是并州人士，与吕布乃是同乡。
当初说吕布杀丁原，投靠董卓就是他做的。
我杀了李肃，想来我是必死的。
你们这里本就矛盾重重，李肃又说是你杀了他，你又要保下我，只怕有人不会放过你。
你也保不下我。”
华雄笑道：“你这是在激将，准备挑拨关系，借助别人之手杀我吗？”
于禁笑着摇头：“非也，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现在你还敢收我吗？”
“有何不敢？”
华雄面不改色的笑道：“我敢收，你敢降吗？”
于禁笑道：“你既然敢收，那我又如何不敢降？”
华雄哈哈笑了起来：“好，我收下你了！”
望着于禁道：“快些单膝跪地，叫主公！”
于禁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华雄居然说风就是雨的，直接让自己单膝跪地叫主公！
这……实在是过于突兀。
这主公，他是真的不想叫，毕竟他的前任主公今天刚被眼前这人斩杀，尸首还没有彻底凉透。
可现在话赶话，赶到了这里，被挤到了墙角处，下不来了……
“怎么？不敢了？”
华雄的声音响起，虽平淡，却让人从中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意味，觉得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