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在找不到对手的情况下,也有可能向人们最敬畏的天地发起挑战。
就比如《隋唐演义》中的李元霸,在天下无敌了以后,只能向上天发起挑战。
虽然下场很凄惨,但勇气无人能及。
赵成雍在这个正常的历史世界中,显然是达不到李元霸那种向天叫板的地步,但他明显有一颗追求武道更高的决心。
“应该是……”
李元吉点头认可了李孝恭的说法。
李孝恭忍不住嚷嚷道:“那你准备如何应对?这种人一旦缠上了你,会是什么样子的,你应该清楚。”
李元吉白了李孝恭一眼。
李孝恭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他的前身也是个武疯子,不然也不会不顾亲王的威严和脸面,去跟尉迟恭一个臣子比拼槊技,赢了没有任何好处,输了还容易丢人。
也正是因为前身是武疯子,所以他也知道被武疯子缠上了是什么样子。
那是随时随地会找你挑战,并且不打败你,绝不罢休。
“能怎么应对,左右不过是一棍子而已。”
李元吉不咸不淡的说。
李孝恭嘴角抽抽了一下,瞬间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了。
因为对别人而言,遇上了武疯子,就等于是遇上了麻烦,需要费心费力的去应对。
对李元吉而言,遇上了武疯子,也就是一棍子的事情,一棍子不够,那就两棍子,总之不会超过两棍子,所以没必要费心费力的去应对。
“你既然已经有了决定,那我派人去把他给你叫上来?”
李孝恭突然哼哼起来问。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李元吉一棍的威力,还是想到了李元吉之前不经意间给了他一巴掌,打折了他一条胳膊。
“不急,五华亭现在还缺一座假山,先让他搬一些石头上来。”
李元吉淡然的笑着说。
李孝恭瞪起眼道:“闹了半天,你不白跟人切磋啊?”
李元吉古怪的看着李孝恭道:“我大小也是个亲王吧?是谁想跟我切磋就能切磋的?让他搬一些石头,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要是别人,我会先让他去东海,将曹孟德诗里的那一块碣石搬回来再说。”
李孝恭嘴角抽搐着道:“如此说来,你对他已经很仁慈了?”
李元吉点头道:“那是当然。”
李孝恭没好气的道:“我怎么觉得你迟早会让他去东海搬石头呢?”
李元吉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李孝恭道:“他又不是我的人,找我也不是为了公事,我干嘛对他客气?
我很闲吗?”
李孝恭迟疑着道:“你不会有一天把这一套也用在我们身上吧?”
李元吉疑问道:“我是那种人吗?”
李孝恭反问道:“你不是吗?”
李元吉瞪了李孝恭一眼,转移起了话题,“我说你一个残废,不辞辛劳的爬山来找我,总不可能就为了告诉我这么一件事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太劳您大驾了。”
李孝恭下意识的坐正了,微微仰起头道:“当然不是了。我一个郡王,岂会帮一个没有什么名堂的人跑腿。”
李元吉点头道:“我就说嘛……”
李孝恭看向李元吉道:“我此次来找你,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李元吉愣了一下,疑问道:“宫里又死人了,不可能吧?”
李孝恭目光幽怨的道:“宫里可是住着你父亲,你兄长,以及你的其他弟妹,你就那么盼望宫里死人的?”
李元吉张张嘴,刚要搭话,就听李孝恭没好气的又道:“让你失望了,宫里没死人。内侍省的人和大理寺的人因为此前的事情没有查出头绪,已经被你父亲相继罢落了四人了。
如今莆田侯还在闹,你父亲已经下令内侍省和大理寺继续追查了,还是七日期限,七日一到,还查不出头绪,那就要拿内侍省监和大理寺卿问罪。”
李元吉诧异的道:“内侍省监可是我父亲从晋阳宫带过来的老人,他真的舍得?”
李孝恭不咸不淡的道:“舍不舍得也得给莆田侯一个交代。莆田侯此次可是发了狠的,拼着爵位不要,也要为女儿讨一个公道。
莆田侯也是圣人身边的老人,而且还是为圣人挡过刀箭的老人。
圣人若是给不了莆田侯一个交代,就只能拿内侍省监和大理寺卿去平息此事。”
李元吉若有所思的道:“这么说来,莆田侯倒是疼闺女……”
李孝恭不以为意的道:“那就未必了,就算是金铸的闺女,也不值一个侯。所以我断定这里面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这话虽然市侩了一些,但却是一句大实话。
在这个以宗族为主,以男人为尊的时代,有人或许会为了给闺女讨一个公道,闹出各种动静,但绝对没有人会为了给闺女讨一个公道,去拿爵位换。
要知道,爵位是可以世袭的,即便是推恩之下,一代一折,一个侯爵也足以折好几代。
拿一个侯爵之位去换闺女的一个公道,就好比是拿好几代人的富贵去给闺女要个说法。
即便是莆田侯疼闺女入骨,要一意孤行,家里的人、宗族里的人、同僚们、好友们,也会阻止。
在这重重阻碍下,莆田侯会拿爵位为闺女讨公道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
所以这里面肯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门道。
具体是什么门道,李元吉也猜到了一下,但没必要告诉李孝恭。
“如果仅仅是这些事的话,你似乎没必要跑一趟吧?更没必要屏退我的左右吧?”
李元吉盯着李孝恭疑问。
李孝恭愣了一下,用那只还完好无损的手拍了一下脑门,喊道:“被你这么一打岔,我给忘了。”
说着,还瞪了李元吉一眼道:“我来是为了告诉你,益州的事情马上就要成了,你还要做什么的话,得早做准备。”
李元吉愣了愣,点着头道:“这么说,窦氏的嫡系子弟中,已经有人到了益州?”
李孝恭点头道:“对,窦文表,窦袭的嫡长子。”
李元吉好奇的道:“据我所知,窦袭对他的这个嫡长子相当重视,我二哥是怎么把他弄到益州去的?”
李孝恭嘿嘿一笑道:“要是别人问,我肯定说不知道。你问嘛,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说到此处,李孝恭贼兮兮的道:“是你二姊夫出的面,将他弄到益州去的。”
李元吉愣愣的坐在原地,良久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李孝恭挤眉弄眼的道:“意外吧?我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很意外,谁能想到一向看起来傻乎乎,并且唯你父亲马首是瞻的窦诞,居然会暗中投靠你二哥。”
李元吉回过神,长出了一口气道:“确实意外……”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深受李渊信任的窦诞,居然会暗中倒向李世民。
他之前还请窦诞帮忙谋官来着。
还好中间倒了一遍手,只让窦诞帮别人的人谋官,并没有让窦诞帮他的人谋官,不然他潜藏在李建成宫里的暗子,就暴露给李世民了。
李孝恭幸灾乐祸的感慨道:“窦氏的人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一向被他们当成傻子的窦轨,居然会是窦氏的内贼。”
李元吉不解的道:“我看我二姊夫挺聪明的啊,你为什么会一口一个傻子,一口一个傻子的叫着,窦氏的人为什么又会拿他当傻子?”
李孝恭先是一愣,反问道:“你不知道?”
李元吉缓缓摇头,确实不知道。
李孝恭噗呲一下笑了,然后越笑越大声,越笑越放肆,笑到最后捶胸顿足的,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样。
一直到在捶胸顿足的时候,不小心牵动了受伤的胳膊,感觉到了疼痛,才停了下来,然后一边噗呲噗呲的笑着,一边道:“还不是因为你,还不是因为他之前被你父亲派去并州辅佐你,结果你们一起把并州给丢了。
那可是当时我大唐一半的疆域。
若不是你二哥后来力挽狂澜,你们这一丢,很有可能就彻底的葬送了我大唐的江山。
也正是因为如此,你们两个私底下被人戏称为我大唐最不堪重用的两个人。
有好事者称你们为大傻子和二傻子。”
李元吉脸一下子就黑了。
李孝恭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以前你够凶,也够狠,没人敢将这件事情告诉你,生怕你恼羞成怒之下打杀了他们。
现在,你虽然依旧够凶,但却没有以前那么狠了。
所以我才敢将这件事情告诉你。”
第四百五十三章 好奇心害死猫
李元吉怒道:“我当时只有十六岁!虽然名义上是并州总管,执掌着并州的军政大权,可当时在并州做主的不是我,是窦诞,是宇文歆。
如果说有人要为丢失并州承担骂名的话,那也该是窦诞,该是宇文歆,而不是我!”
李孝恭就像是感受不到李元吉的愤怒一样,依旧笑的没心没肺,还十分欠揍的道:“你要是觉得委屈,你冲天下人嚷去,冲天下人解释去,你冲我嚷什么,冲我解释什么?
我又不能还你一个清白。”
李元吉愤怒的瞪了李孝恭一眼。
李孝恭乐呵呵的道:“看来你也清楚,这种事情去跟天下人嚷,去跟天下人解释,是行不通的。天下人可不在乎你当时有多少岁,也不会在乎你当时到底有没有实权。
天下人只知道你当时是并州总管,是并州权柄最高的人,是并州身份最高的人。
所以并州丢失,你即便是没有任何过错,依然要承担最大的骂名。”
这就是身份高、地位高的人,在做某一件事,又或者借出个名头去做某一件事的时候,所必须承受的代价。
这也是‘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句话的由来之一。
不是说你年纪小,就能成为你身居高位,且胡作非为的资本。
也不是说你年纪小,就可以在犯了错,又或者说是手底下的人犯了错以后,以此为借口去推脱责任。
毕竟,百姓们是不会在乎这些的。
尤其是在敌人的铁蹄下苦苦求生的百姓,他们根本不会在乎保护他们的是不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也不会在乎这个保护他们的少年手里到底有没有实权。
他们只会在受苦受难的时候,问候少年,问候少年全家,问候少年祖宗十八代。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元吉没有再去反驳李孝恭的话,因为他知道李孝恭说的是大实话,也知道前身带给他的这种污名,这辈子恐怕也洗不白。
所以只能咬牙切齿的冲李孝恭喊道:“我要是大傻子,你就是更大的傻子,你们全都是更大的傻子。”
李孝恭听到这话,乐不可支的道:“你现在这种反应,用你自己的话怎么说来着?无能狂怒?对不对?”
李元吉一瞬间瞪起了眼,噌的一下站起身,冲着李孝恭咆哮道:“你竟敢偷看我的密札?!”
李孝恭见李元吉真的动怒了,而且还是怒不可遏的那种,赶忙端正了一下坐姿,收起了笑脸,态度认真的道:“我可没有偷看,是你的两个闺女主动送到我案头上的。”
“怎么可能?!”
李元吉根本不信。
李孝恭赶忙解释道:“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是你两个闺女送到我案头上的。她们不仅送给了我一册,还送给了凌敬和任瑰各一册。”
李元吉的脸是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的。
虽然那些密札里没有记录任何秘密,全是他不爽的时候写的垃圾话。
但就是这些垃圾话,传扬出去,也足够他在长安城内所有权贵面前社死一次的。
从李孝恭的反应看,李孝恭应该没看过压在箱子底的那几册,不然肯定会损死他。
凌敬和任瑰应该也没看到过,不然早就一脸古怪的赶到九道宫来了。
即使如此,那就必须尽快在李令和李絮翻到箱子底之前,销毁所有密札。
一念至此,李元吉冲着廊亭外喊了一句,“来人呐!”
伺候在廊亭外的侍卫听到招呼,匆匆跑进廊亭。
李元吉不等侍卫施礼,就果断吩咐道:“你速速赶去精舍,到精舍正屋内的书案底下,去取一个箱子。
拿到以后,速速返回九道宫,不得延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