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见李德良说的这么直白,也就没有再藏着掖着,当即道:“王叔,最近我孝恭堂兄家里的三少郎恐怕要倒霉,您有没有兴趣要救救他?”
李德良明显的一愣,眼珠子微微动了几下,不动声色的道:“你是想让我将那孩子……”
李德良说到此处,没有再往下说,但意思已经表述的很清楚了。
毕竟,对于他一个无权无势的郡王而言,能救李孝恭儿子的办法也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过继到他门下。
李元吉点着头道:“不错。”
李德良忍不住叫道:“差辈份了啊。”
李德良是李孝恭的叔伯辈,是李孝恭儿子的祖父辈。
让李孝恭的儿子给他当儿子,差着一个辈分。
李德良真要是人了李孝恭的儿子当继子,那李孝恭的儿子以后见了李孝恭叫什么?
兄长?
那还不得把李孝恭给恶心死。
李渊也不可能允许这种会天打雷劈的事情出现。
“认他做您孙子就好了啊。”
李元吉给李德良出主意。
李德良都惊了,“我连儿子都没有呢,怎么能有孙子?!”
李元吉认真的道:“王叔,您难道不觉得这是您一个机会吗?”
李德良一愣。
李元吉继续道:“我孝恭堂兄如今在旁系中也算得上是顶梁柱般的人物吧?您将他的孩子过继到您名下,您府上以后有了什么麻烦,他也不可能不管不问吧?”
李德良若有所思的眯起眼,都忘记咳嗽了。
李元吉又道:“您以后有了孩子,他也能帮您孩子一把啊。”
李德良动心了,脸上流露出了些许的犹豫。
李元吉趁热打铁道:“再说了,我孝恭堂兄家的儿子过继到您府上,也不是冲着您的爵位去的。”
李德良忍不住道:“他是想借着我还没有子嗣这件事情,向你父亲讨一个便宜,为他儿子谋一个爵位?”
李元吉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原本我堂兄没这个意思,是我觉得这对王叔而言是一个机会,所以极力的劝说了一番。
如今我堂兄已经心动了。
您要是愿意的话,我就去帮你撮合此事。
您要是不愿意,那就当我没说。”
李德良脸上的神情一变再变。
虽然他已经猜到了此事并没有李元吉说的那么简单,李元吉在里面扮演的角色肯定也没有李元吉自己说的那么光彩。
但他还是心动了。
因为李元吉有一句话说的没错。
那就是这对他而言,确实是一个机会。
他久病缠身,以后会不会有孩子很难说。
他兄弟家里的孩子,几乎全被李渊封了爵,是不可能再过继给他了。
他要是不趁着现在做一些准备,以后死了说不定都没人帮他摔纸盆了。
虽说侄子们会帮他披麻戴孝,但是摔纸盆这种事情得他名下的儿子来。
李元吉也说了,李孝恭的儿子不是冲着他的爵位来的,而是想借着他的辈分,以及他府上没有子嗣的特殊情况,向李渊讨一点便宜。
这样一来的话,他也不用担心以后他万一有了儿子,李孝恭的儿子会抢走他的爵位。
“此事你能作保吗?”
李德良思虑了良久,深吸了好几口气,突然开口。
这件事还有一个隐患,那就是他以后万一有了儿子,李孝恭的儿子容易压着他儿子,毕竟,李孝恭的儿子更年长,又有李孝恭这么一个强悍的助力。
他一个病秧子,不一定能斗得过李孝恭父子。
他死以后,李孝恭和李孝恭的儿子会吞并他儿子的一切。
所以必须找一个靠谱的保人从旁监督。
李元吉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李元吉压得住李孝恭,年纪也小,身子骨也强壮。
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比李孝恭活得长。
李元吉看出了李德良的心思,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可以。”
李德良脸上闪过一道喜色,郑重的抱拳道:“那此事就拜托你了,事成之后王叔必有重谢。往后你有什么用得上王叔的地方,只管开口,王叔绝不会推辞。”
李元吉回礼道:“那侄儿以后跟王叔就不客气了。”
李德良满意的笑道:“理当如此。”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一勺烩
说服了李德良,李元吉就去找李孝恭。
李孝恭正贱笑着躲在殿内的一角欺负一位宫娥。
那宫娥模样并不靓丽,但胜在身姿卓越,挺拔的山峰颇有几分傲视群雄的味道。
在宫里的一众宫娥当中,以身姿出名的唯有舞婢。
所以那宫娥必然是舞婢。
李元吉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发现那宫娥看似在躲闪,实际上在一个劲的往李孝恭手里送。
颇有几分欲拒还迎、欲说还休的滋味。
既然是你情我愿的事情,那李元吉就不好义正言辞的去批判李孝恭了。
李元吉找了一个人不多,又能看得到李孝恭的地方,静静的等了起来。
等到李孝恭在宫娥身上站够了便宜,才冲着李孝恭招呼了一声。
李孝恭嗅着手上的异香,一脸猥琐的赶到李元吉面前,颇为不耐烦的道:“大好的日子,你不去找个人快活快活,找我干嘛?”
李元吉翻了个白眼,“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事情,已经办成了。”
李孝恭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
李元吉没好气的道:“自然是将你家三郎过继到新兴王叔名下的事情。”
李孝恭眼睛一瞪,难以置信的道:“这就办成了?”
李元吉瞥了李孝恭一眼,“这有什么难的?”
李孝恭赶忙叫道:“这还不难?你知不知道……”
“咳咳!”
李元吉重重的咳嗽了两声,打断了李孝恭的话,李孝恭抬眼一看,才发现他刚才的声音有点大了,已经吸引了不少人侧目。
李孝恭跟着干咳了两声,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道:“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把儿子过继到新兴王叔门下,你又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新兴王叔那一支的爵位?”
李元吉瞥着李孝恭,不以为然的道:“那又怎样?除了我,谁敢跟新兴王叔说?”
这种事情,说好了就是帮人,说不好就是欺人。
李德良虽然是个病秧子,但人家正值壮年呢。
以后还能活多久,谁也说不准。
人家现在没有儿子,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儿子。
上杆子的跑去给人家当儿子,要是不说清楚的话,人家很容易误会成你在诅咒他以后不会有儿子。
你说人家跟不跟你急?
人家虽然在朝野上下没什么存在感,也没什么权柄和影响力,但人家好歹是李渊的弟弟。
人家只要拿一条绳子往李渊面前一站,说一句‘兄长,您想让臣弟死,您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的找人欺负我呢’。
你信不信李渊会暴跳如雷,然后灭了你满门?
正是因为有这种顾虑在,所以很多宗亲即便是惦记着新兴王一支的爵位,也不敢凑上去跟李德良说,生怕被李德良误会,来一个鱼死网破。
不过,李元吉就没这种顾虑,即便是被李德良误会了,被李德良告到了李渊面前,李渊也不可能为了李德良为难他。
李渊有很大的几率会送李德良下去,免得李德良活着胡说八道,玷污了嫡系的清名。
“那倒也是。”
李孝恭听李元吉这么一说,大致也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当即喜滋滋的道:“如此说来,我可得好好谢谢你。
你说我什么时候带三郎去王叔府上合适?”
李元吉无语的白了李孝恭一眼。
这家伙绝对是属狗的。
前脚还在说道谢的事情,后脚就关心起了什么时候把这件事定下。
“此事切不可操之过急,你也不适合带三郎去王叔府上。此事应该由王叔提起,再经过我父亲恩准以后,由我带三郎去王叔府上拜访。
你在此期间千万别表现出一副占了便宜的样子。
你得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不舍、不愿意的样子。
如此才不会遭人恨。”
李元吉没好气的说着。
李孝恭反应过来了,一个劲的点着头道:“对对对,多少人惦记着占王叔便宜呢,却被我得了好处,我要是太高兴的话,肯定会遭人记恨。
说不定三郎过继到王叔名下的事情还会被人破坏。”
李元吉点点头道:“你知道轻重就好。我跟王叔说的是,你一开始没有这种想法,是我觉得这对王叔而言是个机会,所以才百般劝说你的。
你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不舍、不愿意的样子的话,也刚好印证了我的话,也不会有人怀疑。”
李孝恭下意识的瞪起眼,不敢相信的道:“原来你早把一切都考虑好了啊。你可真够贼的。”
李元吉恶狠狠的瞪起眼,“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我这么劳心劳力的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李孝恭毫不犹豫的用手在嘴上虚晃了两下,“是我不会说话,是我不会说话,我掌嘴,我掌嘴。”
李元吉哼哼着道:“如果不是帮你办事,我会这么不留余力,会将一切都考虑妥当?”
李孝恭立马抱拳道:“事成以后必有重谢。”
李元吉嫌弃的道:“你手里的那三瓜两枣我还看不上。”
李孝恭嘿嘿一笑。
李元吉脸色微微一正,道:“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李孝恭立马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也跟着正经了起来。
李元吉沉声道:“窦氏割舍不了赵州的利益,不打算轻易服软,所以我准备连同窦氏一起收拾。”
李孝恭惊愕的瞪大眼,难以置信的道:“窦氏这是疯了?”
窦氏是什么,李元吉所在的李氏又是什么?
一个鸡蛋,一个石头。
更别说这个鸡蛋还是石头的附庸。
拿鸡蛋碰石头,窦氏是怎么想的?
李元吉冷哼道:“财帛动人心呗。”
李孝恭立马叫道:“那也不能要钱不要命啊?”
他手握大唐半壁江山的时候,也没窦氏这么刚,也没敢跟李渊父子叫板。